&&&&章 油炸糖团子
淡青的素色衣衫落于谭栀手中,是极好的料子,触手顺滑服帖,他面上仍是楞然,抬眸对上祁殊稍稍不自在的神色,祁殊清清嗓子正欲开口解释,谭栀就抓着衣衫入了马车。
他刚化形的头一百年,新奇世间的一切,一百年里,缠着徐宴不知带他入了多少回人世诸城的热闹长街,每回都是他作女子模样,面上的楞然本该稍纵即逝,但瞧见祁殊那副不自在的模样,自然不妨逗逗他罢了。
这出好戏谭栀入得极快,换好衣衫便掀开布帘,在祁殊并无准备的情形下,可算得上是娇气,唤了一声:“相公。”,一旁的家仆都一时愣住,呆呆地望着他。
祁殊比家仆阅历丰富许多,回神自然也比家仆快,嗓音有些掩饰窘迫的涩,却还是不失温柔,将谭栀攥着的布帘一扯,扭头朝家仆道:“驭马罢,否则到时该晚了。”,言罢,扭头蹬上马车。
马车左右,两人各坐一边,祁殊扭头瞧着小窗外的景致,谭栀却是压着笑意打量他,祁殊自然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却是不回头瞧他,谭栀对他倒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天性使然,喜欢逗弄人罢了,只是老石头太过聪明,他逗弄不得,眼下便有一世间常人,为何不逗呢?
谭栀这般瞧了有好几眼,祁殊皆未回头,便也觉得无趣,遂同他一般,盯着小窗外的景致,掏出他来时买的油炸糖团子来。
他特意嘱咐店家用两层油纸包好,打开时还冒着热气儿,瞧着便脆得很,油炸糖团子,顾名思义,就是薄面团裹了白糖支火炸制,里头的白糖融化,合着酥脆的面皮一同吃进嘴里,甜得舌头都要化了,即便吃了三百年,谭栀亦喜欢它。
闻到糖粒化开所特有的香气,祁殊难得回过头来瞧他,目光落在谭栀沾了酥脆面皮的唇边,压下自己欲勾起的唇角,倚着小窗阖上了眼帘。
如今是四月的光景,天气与早春融雪的暖日阳光不同,沾上初夏的炎热,催生着槐树枝头那些花苞,开出皎白的花来,更何况谭栀还食着又热又甜的油炸糖团子,不过一两刻的功夫,手中沾满黏腻的糖汁,身上亦裹了一身黏腻。
谭栀因热意有些恼,却又不愿弄脏衣衫,乌黑瞳仁一转,便起身走到祁殊跟前,祁殊阖着眼帘,察觉眼前Yin影,方睁开眼眸,马车一个颠簸,人就入了自己怀中。
此变故本不在谭栀意料之中,堪堪回过神来,驭马的家仆便急急地问:“少爷,你二人可好?”
祁殊被满杯的绵甜桂花香气笼罩,只觉鼻息纠缠间,皆是温热的甜腻,将人的呼吸都要夺去一般,谭栀瞧他不开口,便扭头朝马车外的家仆应:“无事,你安心罢。”
再扭头时,瞥见祁殊的模样,眸中便带了笑意,手臂攀上祁殊的肩头,言笑晏晏道:“相公,我将手弄脏了,你帮我解了外衫可好?”
祁殊的眸色原是楞然,待谭栀话音落下,便转为窘意,半垂着眼帘别开眼去,哑声道:“只不过是扮作罢了,你不必这般唤我。”
谭栀心中早就欢喜得打起小鼓,皱着眉头有些疑惑,换上一副无辜的口吻:“可我的确将手弄脏,相公难道不肯帮我一把吗?”,言罢,将沾满浅色糖汁的手掌伸至面前。
祁殊闻言抬起眼帘瞧他,二人僵持片刻,祁殊总算面色如常,淡淡道:“那你先从我怀中下来。”
谭栀心中已是十分满意,自然老实从他怀中下来,一双手仍是伸至祁殊面前,祁殊只能掏出软巾,沾了水给他擦拭。
妖Jing的寿命极长,谭栀化形三百年,年龄瞧着不过寻常人家方及冠的小公子模样,徐宴又是从不与他谈论样貌的,可他是妖Jing,如何能不勾人心呢?
一双乌黑澄净眼眸盯着人瞧,都叫人平添万分欢喜,更何况跌落怀中,离得是这样近。
&&&&&&&&&&&&&&&&&&&&&&&&第9章 逃脱的大鲤鱼
三人于日头始落之时,到了临城的湖前,嘱咐驭马的家仆七日之后在此地等候,祁殊便领着谭栀一同上了渡湖的小舟,此湖颇大,植有许多莲花与菱角,因过湖后有小城,便日有船夫撑船往返,每回所收不过二十文铜钱。
现下不是炎热的荷月,湖面只有碧绿的荷叶而无荷花,落日的橘色暖光落于其上,如同给出淤泥而不染的荷叶镀上一层浅色胭脂,平白添了许多烟火气味,祁殊一上船便入船舱,谭栀则百无聊赖地瞧着水面的荷叶与开花的菱角。
布满湖面的荷叶与菱角,叫他想起老石头徐宴,从前他们一道去苏杭游玩,日头落下之后,二人撑一叶小舟,湖中有半人高的荷叶,小舟强硬地挤开一条水道来,伸手便能摘得新鲜碧绿莲蓬,自然还有水中的嫩菱角,剥了便能吃,二人都不善划船之道,一旦起了争执,便要将二人都翻下船去,抓着船沿,顶着一头打shi的乌发、一身落水的衣衫,拿剥下的莲子互掷。
眼下虽未有碧绿莲蓬与水中嫩菱角,可祁殊这人倒好生无趣,话也不同他多讲,谭栀掐了支荷叶绿jing子,顶在头上便要入船舱,方弯身踏脚,水面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