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
不知不觉,小孩渐渐长大,墨发渐长,五官长开,犹如名花初成,光彩照人。
而怀柏依旧在春花秋月中追寻着自己那虚无缥缈的道。
没有人会真正指责她的惫懒,大家对这个小师妹宠溺无比,从不苛责。
岁月静好。
怀柏最先发现自己对徒弟太过在意,是在听到佩玉只身除去尸王的时候。
她心中忽然腾起莫名的焦急,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不受控制地御剑遁出数里之外,去找佩玉。
那夜星河摇动,月照大江。
怀柏望着戴刀走来的少女,藏在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以金丹除元婴尸王,她怎能这样拿自己冒险?
怀柏知道自己的心思很卑劣,她出生名门,受师长爱护,一直以来都被教导要怜惜弱者、爱护苍生。
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在面对佩玉的时候,这些话都凝在喉中,她拍了拍少女的肩,“如果打不赢,就逃跑吧,逃跑虽然可耻,但有效啊!”
事后佩玉依旧在人间游历,怀柏回到孤山,听闻徒弟一次次斩杀妖魔,渐渐名声大振。
她坐在雁回崖,仰头望着明月,饮下一口苦酒。
山风凛冽,青衣翻飞。
“师妹,”文君在她身旁坐下,“为何一人闷闷不乐?”
怀柏咬了咬唇,“没什么啦。”
文君观察入微,“不要骗我,我还不知道你吗?是因为你的徒弟吧。”
怀柏喝了口酒,闷声道:“嗯,做师父的,是不是看着自己的徒弟厉害了,都会很开心啊。”
文君笑道:“自然。”
怀柏沉默一会,“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怕她受伤,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怕她被人欺负。”
还怕佩玉飞得太高,自己够不着。
这是一个称职师父应该有的情绪吗?
文君安慰她:“人之常情,当年我们刚开始学御剑的时候,师尊不也老担心我们会不会掉下来摔着吗?不过徒弟总归是要长大的嘛,等你知道佩玉的实力,就能完全放心了。”
怀柏心想,不,就算佩玉登顶仙途,她也不会放心。
“师姐,我想好好修炼了。”
文君诧异:“嗯?我家小柏收心了?”
怀柏缓缓道:“我总是担心她,可我实力不济,想去保护她,又怕自己日后会拖她的后腿……”
文君气笑了,“你简直是有了徒弟忘了师姐,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怀柏拉着她的衣袖,撒娇讨饶,“好师姐,你们这么厉害,当然不要我保护啦,可是佩玉,”她顿了一下,“她没有我不行。”
等佩玉历练完成,回到孤山后,怀柏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宴会只有两人。但她们早已习惯生活中只有彼此。
高楼百尺,夜雨淋漓。
怀柏倚在栏上,衣带当风,举起酒,“恭喜我的佩玉名扬天下!”
听到\'我的佩玉\'时,白衣少女双颊浮上淡淡粉红,像是浅浅抹了层胭脂。
怀柏劝酒,“你也喝,今日我们纵情尽兴一些。”
佩玉那时的酒量并不好,乖乖喝了几口,眼神就开始迷离。
粉面泛霞,颜色无双。
怀柏看她,只觉徒弟生得越来越动人,情不自禁抬手抚上她的脸。
这于她们师徒相处中,本就是寻常的亲昵举动。
偏偏这时候,佩玉歪歪头,蹭着怀柏的手心,低声喃喃:“最喜欢师尊了。”
怀柏浑身一震,心跳剧烈,犹如擂鼓,手也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抽了回去。
佩玉喝得半醉,忽地大胆起来,伸手揽住肖想已久的人,依靠在她怀中,“好喜欢师尊呀。想……”
怀柏把她推开,心蓦然慌乱起来,不等佩玉说什么,转身逃入夜雨里。
这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
她站在雨里,任冷雨打shi全身,才渐渐冷静下来。
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石板上。
shi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难受,但怀柏无暇注意这些微末之事,脑中一片混乱。
错愕之后,又生出莫名的欢喜——她们是师徒,又同为女子,佩玉为何会喜欢自己。
但转念又一想,她们本是最亲近的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们更默契,更在意彼此。
日久生情,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怀柏捂住胸口,只觉里面的那颗心,又在砰砰跳动。
等怀柏再回到小楼时,佩玉已经不在,她苦等至天亮,担心徒弟伤怀,下山去找时,正巧撞上少女从山道走上来。
“佩玉!”
佩玉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怀柏心里一沉,心道,不就是追求失败吗,有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