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落了一字。
……
胜负已定。
怀柏终于心安,诧然地抬起眸,长睫微颤,“你……并无胜欲。”
魔君笑了笑,“物竞天择,不容于世的,总是要被淘汰,这方天地,总是要让给后来人。”
她说着,懒散地倚着椅背,红衣垂下来一点,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怀柏画了最后一子,将炭笔搁置。
魔君勾了勾唇,“其实来这里,只是想见一见你而已。我生来为魔,眼中所见世界丑陋不堪,杀戮是本能,但那个时候,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她从虚空抓出一壶酒,眼里说不出是寂寥还是倦怠,“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也以为,天地本该是一片血色。可后来才发现,只有我是这样而已。”
“所有的魔族,都可以有回头的时候,只是他们不愿而已。”
唯有她,注定飘零,永无退路。
怀柏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她不觉得魔君可怜,只怕她毁约。
魔君抬头饮一口酒,酒水洒在红衣上,更显靡丽,就像车中燃着馥郁的香一样。
“我学着凡人,燃最雅的香,喝最烈的酒,看最美的景,却还是体会不了他们的情感。直到看到你的那句话,才明白我才是该被淘汰的人。”她把酒壶掷出去,“你说得对,适者生存,我是不适者。”
怀柏蹙了下眉。
魔君笑眯眯地说:“这场赌局,我也没打算赢,我知道你牌技好,身上还偷偷藏着锦鲤。”
怀柏:“我没有。”
魔君大笑,“其实你赢了又如何,我自然不会再对仙门出手,但魔君已经不是我了。”
怀柏猛地起身,“什么意思!”
魔君道:“我把那股力量,存在了那个孩子身上。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元神化身。”
她把魂魄、元神、力量分为开,元神来佛土,特意听一番论道,无憾朝生暮死。
魂魄寄托桃枝上,与天心作一月谈,了却万年夙愿。
至于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她选择拱手相让,献给另一个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的少女。
魔君摊在椅上,看见怀柏震惊的神情,大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那股力量,只有借助神力才能真正摧毁,你们要是想赢,先要把神器夺回来。”
……
重重香风,桃花如雨。
天心站起来,与墙头红衫少女对视。
华枝说:“和尚,我输了,你也没有赢。”
天心眉头紧锁,眼瞳里淡金色隐隐浮现,从初见,他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最想渡化的人。
可他渡不了,谁也渡不了,像是当年的鸣鸾一样。
华枝把长明灯扔了过去,“说好的,我输就给你一样东西,这东西还你。”
天心接住,垂下眸,灯火颤了颤,柔和的佛光像萤火一样,在其中游动。
华枝道:“你渡不了我。”
只是在万魔窟漫长的日子,她还是会忍不住回忆从前,千万年只有一瞬,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除了那束兼济天下的佛光。
盲僧自风雪中走来,手提明灯,照耀世人。
他步步莲花,佛光护体,注定登临彼岸。
华枝想起初见,笑了一下,道:“那时候,我逼你许下宏愿,不渡尽天下所有魔之前,永不成佛,罢了,我收回来这个愿望。”
“这双眼睛,我也收回来,”华光一现,她手里出现两颗金色的明珠,这本是两个大魔的魔元,千万年来受佛法蕴养,也渐渐没了魔性。
华枝道:“你去当你的佛吧,我就不阻你的路了。”
一阵清风拂过,宽大的僧袍如云飘拂。
天心大睁着眼,眸里没有神采,瞳孔中却出现莲花的图案。他提着灯,身上佛光炽盛。
金光漫漫,云霞如锦,瞬息之间,小院内开满了金莲。
万年向佛,若非身怀这双魔眼,他早已登上彼岸。
华枝微眯着眼,嘴角牵起浅淡的笑意——在最后的时刻,她又学会了两样东西,放手和成全。
天心低声道:“我不愿成佛。”
声音方落,大风卷起,云霞骤散,金ye如雨倾盆而落,满池莲花摇曳。
天心抬头,似乎在云后看见一双慈悲无情的眼睛。他对着那双眼睛,对着漫天神佛,再次许下宏愿:“苍生不渡,我誓不成佛。”
那双眼睛重新闭上。
金光渐渐消散,天心站着,僧袍频摆,身后一池凋谢的金莲。
华枝坐在墙头,晃着双腿,“何必?”
天心神情悲伤,低声恳求:“请让我渡你。”
就算要花去千万年的岁月,就算永远不能再成佛。
华枝笑了笑,“我太累了。你说,山的那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