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事实,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支博彬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捏了捏自个儿的领子。
“就是就是,不能对王爷无礼,不要让王爷不高兴了。是”江至如说着还跪下去,“请遥王殿下恕罪。”
萧季凌的性格就是这样:冲动。他不顾虑后果,只想宣泄自己。即使遥王在这里说他犯上,把他砍了脑袋,他也不会忍了不发作。
所以,作为朋友,江至如只能求遥王原谅。
见这二人情状,萧季凌站起来,脸偏向一边,不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人,只看到厅堂里的蟠龙梁柱。
“都是明买明卖的生意,我们兄弟三人不偷不抢,我不知道在遥王的眼里怎么就自甘堕落了。”
萧季凌的声音有些颤抖,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另外二人自动低下了头。
他们两人其实是已经对这麻木了。对卖身。羞耻心或许有,却埋藏在最深的胸腔里,外面裹着的是九千尺厚的硬铁花岗岩。
“以前所有达官贵人都是公开看不起我,所以我无话可说。那些出了钱砸在我脸上的人,带着的都是一副明明白白看不起的嘴脸,那些人根本就没把我当人,所以我也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但您说过,您没有看不起我,我认为您不会看不起我的,那您今天又来质问我说这些话?您想要我怎么样啊?”
萧季凌咆哮,他拉起支博彬的袖子,力道很大,不容拒绝。
“您看!”
那只手臂上有许多铜钱眼那么大的伤疤,谁都知道那是痘印。
然后,他拉起江至如的袖子,同样是用那样的力度。
“您看!”
那只手臂上全是疤痕,粗幼皆有,纵横交错。
吕嗣荣震惊了,他捂住嘴巴,心上随即泛起一阵心疼。他不了解伶人这一行,只是经常看到他们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样子。在台上,江至如是娴静美好的歌者,支博彬是能Cao百器的乐者,萧季凌是身姿曼妙的舞者。他们从不在人前暴露背后的辛酸。
今日之所以为张邦的片面之词生气,实在是因为对萧季凌的在意。他根本不爱戏曲,却喜欢看他在台上风光体面的模样。
“您看!这些都是挨苦挨出来的!博彬小时候得过痘症,家人就不要他了。他被家人拋弃,被家人卖入戏班,若不是他父母用石灰涂身为他遮掩,班主根本不可能收他,他早不知死在哪个破庙里了。至如是次子,家里穷养不住那么多的孩子,弟妹全夭折,父母用卖他的钱去养活他的大哥。”
难过的时候太多了,萧季凌已经麻木到分不清心里痛还是不痛。
吕嗣荣脸上显现出愧色,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家贫,小时候父母将我卖入戏班,从此之后我心里没有爹娘。哈,真是神奇的人,五贯钱就卖了自己的亲生骨rou。我当我没有爹娘,是石头爆出来的。我们三个从小到大又挨饿,又挨打,如果可以不卖身谁想卖身?学戏的日子,每天都是挨饿毒打,如果那时候有五十两银子,谁能想到做下贱之人呢?”
说着说着,眼眶里尽是眼泪,他顺手抹了抹眼泪就索性夺门而出,一奔不回。
江至如和支博彬也教他说得心有戚戚。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在粉饰太平,从不回忆过去,从不重温伤痛。今天一下子全翻弄出来了,着实难过得很。两人告了退,回去的路上也不复从前那般笑闹。但临走之前,支博彬还是跪了下去,说:“季凌脾性不好我们也是知道的,求遥王殿下大人有大量,饶恕他今次的罪!”
“我知道的了,你退下吧。”吕嗣荣平静地说道。
在路上,江至如心不在焉。这遥王府还能待多久呢?江至如这样想道。
平日里成熟睿智的支博彬也是满眼茫然。他觉得,他们就像三片无根的浮萍,被水波推着往前走,方向却不由自己掌握。
两个时辰后,众人皆平复了心情。此时,吕嗣荣往雷豆轩去了。
铜铃在塔楼上叮铃作响,平日听着清心的音调这会儿倒像是催命符。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苦衷。”吕嗣荣很认真地对他们道歉,“说了那些话,真的对不起。”
萧季凌的气在两个时辰间已经消了。他想到了是有人对吕嗣荣说了些什么。如果他真的看不起他们,也就不会那样地气急败坏了。遥王,果然是和其他所有的达官贵人不一样的人。
“我随便听人家嚼了几句舌根就误会了你们,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惨,我知道我说的话很伤人,对不起。”
“道歉道理上就不用了,我们伶人消受不起。但在情理上,若果道歉能让王爷您心里舒服一点,那我们就接受您的道歉吧。”
萧季凌皱着眉,嘴巴勉强地弯起,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对对对,没有关系的。”江至如说。
“王爷您别介怀,我们真的不介意。”支博彬说。
“那就太好了。”吕嗣荣朝三人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