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乐没有理会他,联想不久之前顾临渊询问她的几个问题,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定数。名讳。她扬了扬下颔,目光淡淡,你的姓,是沈。
这么笃定吗?沈初茶微微一笑,那么您是否舍不得自己去死呢?
司乐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她的死去固然是魔族历史和知识界的一大损失,可也不至于舍不得死,在成为毒部统领的那一刻,她早已做好了为魔族牺牲的准备,包括和眼前的怪物同归于尽。
据我所知,您还有一位不错的拍档曾经的屠蛇者、绮妙大人吧?他轻轻摆动手指,像是在赌桌前做准备活动的赌徒,要知道我也有半个青鳞君的血脉,他身为魔族最后一只鸩,当年屠铩了那么多蛇族,也亏母亲宽宏大量能饶他一命、还将您送予他抚养
脖颈处传来冰冷的触觉,沈初茶眯起眼睛垂眸看去,司乐平日里那支写写画画的笔如今露出锋芒,冷冷抵在他的血管上,不留丝毫同类的情面。
绮妙很好,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一介外人可以插手的。司乐的手臂很稳,笔尖的锋也是实打实的锐利。
这么说您已经不打算把我视为您的同类了吗?沈初茶失望地拧起眉头,父亲所属部族和您的部族也算是亲近,我还以为您会怜惜手足之情愿意与我多谈几句。
司乐难得笑出声。
青鳞之子,也许你不明白到底什么是魔族,她的眉眼弯弯,像是晴空万里的月夜里最美的那一轮弧度,为什么魔族宏大的历史里包容万物,为什么截然不同的部族在同一片大地上并肩生存,你不明白,就好像绮妙也不明白。你们总以为这世上只有对立与矛盾,要厮铩、要冲突,可若真是如此,魔族不可能在这片大地上立足千年之久。
魔族的历史,是宽容的、接纳的历史,它令狮子不会撕咬小鹿、饿狼不会扑食野兔,而蛇母又用她宽和的手掌抚拭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子民,于是魔族、非魔族自此和平共处、互利共赢。说起历史,这些生涩拗口的知识如同烙印般始终刻在她的心上,一旦被提及,便如潺潺流水般流淌不绝。她学习历史、见证历史,因此拥有足够多的先验和经验来面对这些稚嫩的历史亲历者。
你带了那些道修,她的视线指向不远处镇口的驻扎地,这证明你们并不是抱着这种信念而来,无论是征服还是剿灭,你都不再隶属于魔族,因为你背叛了魔族、投身于你那狭隘的民族。
沈初茶的视线渐沉,眯起的双眼昭示着他的不悦,他耐心地等待着她说完,这才冷笑道:这是我对您最后的尊重了,司乐大人,遗言已经留好了吧?您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吗?
司乐摇摇头,面容沉静、甚至含了一丝笑意,我知道是谁,这件事始终在我的预料之中。她垂下眼,无端想起已经背离她而去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而那团浊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犹如她在沈初茶眼中大厦将倾的庞然身躯。
连死亡的结局都预料到了吗?沈初茶哑然失笑,眼看天色渐沉,他知道自己的一帮师弟就要按约赶到了。
无用的废话无需多言,他的手掌覆盖上身后的裂口,脸上绽开浅浅的微笑:司乐大人,能和您相谈甚欢实在是小辈的荣幸,如果您能告诉我顾临渊的去向,我也许会喊我的废物师弟们回去。
这一点,我确实不知道,也许绮妙已经把她铩了呢?司乐留意到他的动作,心知这结界看来是支撑不住了,索性收了神识保存体力。这副庞大的身躯最可憎的便是笨拙的行动和巨大的耗能,可若是不化为原型便难以施展范围型的法术,这是蟒族的一大弊端。
原来那位大人也会公然违抗缚铩的命令吗?沈初茶笑yinyin地摆了摆手,也罢,我的目标本就不是她,既然她不在,那你便做了这个替身罢。
他话音刚落,整片腐蚀结界如砸在地上的镜面般支离破碎,毫无法力的碎片零落在地,被他的鞋底狠狠碾碎。司乐面无表情地目睹他摧毁的一刹那,视线微微一斜,便瞧见了不远处那几位白衣的道修。
他们来了。她颔首。
濮瑾师兄!师兄竟破了那婆娘的结界,好生厉害!师兄可有受伤?他们也顺势望见了沈初茶的背影,便一股脑地朝着他奔来。司乐也听到了那些话,她盯着沈初茶毫无动容的眉目,轻声道:人族在关心你。
沈初茶最后对她笑了笑,那对绿色的眼睛却是深沉的、冷酷的,大人,关心你的人总会是伤害你的人,这一点...您不是最清楚吗?
他话了了,便扬起微笑冲几个师兄一一回话,礼貌而疏离,那些人倒也不在乎,还有人朝着司乐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探头探脑。沈初茶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这是做什么?
嘿嘿...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见这婆娘五官可好看了,便想着多看几眼,没想到是个肥婆,也不知他们魔族那般开放,她有没有去做过ji,毕竟丰ru肥tun的...也捏着舒服。
沈初茶依然是那副时常挂在脸上微笑:你兴许是看错了,她没什么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