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媛这会儿只是看着她,不再说话。
中年人的一个致命错误,就是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于是错误延续下一个错误,最后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她和陶建林,把陶清的死,归咎到了陶桃身上。
他们以为,这样大家都能好受点,却没想到,这成为了压死陶桃的,最后一根稻草。
陶建林这会儿拍了拍桌,看着陶桃,声音浑厚,却带着压迫,陶桃,这就是你早恋的理由?
地上的小姑娘shi着一张脸,懵懵地抬起头。
你才17岁,知道爱是什么吗?
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时的好感,因为他对你好,你就以为这是爱,等到过了许多年,甚至不需要很多年,你读了大学,大学毕业,遇到更多的人,他就没有那么好了,你们的爱,根本就不是爱。
陶桃蹲在那儿,看着陶建林一张一合的唇瓣,忽而笑了。
她擦干脸,直起身子,终于第一次,仰起头和他对视。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爸爸,那你对我的方式,就是爱吗?
这句话,好像在出租屋里,戳破了一个洞。
一时之间,三个人,没有人说话。
陶桃从未觉得如此的轻松。
这些年她好像都背了一副很重的行李,现在,卸下来了。
爱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人用的方式有对错而已。至于以后,我会不会遇到比阿拓更好的人,我会不会怀疑这是不是爱,那都是以后的事,但是至少现在,我想和他在一起。
而以后,她仍然相信时拓。
以后有多远,那是时间的事。
而现在,她能抓住。
这话说完,陶桃拉开门,看到了靠在门边的少年。
额前渗着细细密密的汗,一侧脸颊有些发肿,嘴角还带着血丝。
时拓听到声音,抬眸,看着她。
后来的很多年,陶桃做了警察之后,审过各种各样的犯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家属,她的年纪逐渐增长,人也逐渐沉稳安定。
但是她永远记得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这个晚上。
人在很多时候,能冲动的几率,一生,应该只有一次。
而这一次,恰巧在这一天,被她用掉了。
陶建林这会儿才打量起面前的少年。
劲瘦挺括,却仍然不成熟。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提醒她,陶桃,出了这个门,以前家里能提供给你的,以后,全都没有了,你自己想清楚。
这会儿陶桃抬手扯了扯脸,冲着时拓,像是在笑,阿拓,你要我吗?
时拓直起身子,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随后微微弓下身子,张开双臂,冲着她,小家伙,过来,男朋友抱抱。
陶桃跑上前,跳到了他身上。
时拓低头,在她颈间亲了下,随后抱着她,微微弯了下腰,对着陶建林,抱歉,叔叔阿姨,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完抱着怀里的人,下了楼。
那一刻,陶建林看着俩人的背影,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沈梦媛这会儿只是哭,好像大脑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等到陶建林关好门,她终于没忍住开始嚷嚷,你干什么!陶桃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把她赶出去,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陶建林烦躁的睨了她一眼,行了,就俩孩子,20都不到,没钱怎么活,不到一周人就回来了。
时拓把人抱下楼之后,身上的小姑娘跟块牛皮糖似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这会儿他抱着人走到车前站定,刚想说话,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被她逗笑,不由得抬腿掂了掂身上的人,不饿?
陶桃把眼泪蹭干,闷着嗓子,声音很细,有点
但是手臂还是勾紧了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时拓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哄着,乖,不是说要去吃牛蛙吗,带你去吃,吃完回家收拾行李。
陶桃一愣,这会儿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抬起头看他,收拾行李?
嗯,收拾行李,去新家。
新家吗
时拓见她在发愣,格外耐心地和她解释,桃桃,跟我走吗?
陶桃就那么仰头看着他,眼泪却又差一点滑落下来。
想起刚刚陶建林在门口问她的那句话,她猛地点了点头。
跟你走。
去哪儿,都行,只要身边的人是你。
高考结束之后,陶桃跟着时拓搬去了杭川。
也是去了之后,她才知道,时拓早就在俩人学校折中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
俩人把宁川的那套出租屋退了,至于陶桃的那间,沈梦媛当时也只交到了她高考结束。
本来打算她考完就把她带回英国,结果没想到,人半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