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身旁学生的欢呼呐喊声、家长们焦急的问候声,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
陶桃感觉自己的视野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此时此刻,沈梦媛和陶建林并肩站在一起,露出了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是惊恐,是不可置信,更是失望。
在他们印象里,那么乖的女儿,学习压力那么大的陶桃,竟然,早恋了。
还在考场门口,和男生搂搂抱抱,不讲分寸。
陶桃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儿浑身都是僵硬的。
倒是时拓,愣怔了好一会儿之后,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抚她。
没事儿,别害怕。
他话刚刚落下,沈梦媛便抬脚往俩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阿姨
少年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完,脸上突然落下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嘹亮,在闷热的初夏,格外明显。
陶桃从愣怔里回过神,盯着时拓被打的偏过去的头,焦急地音调都高了起来。
妈妈!
沈梦媛根本看都没看她,扯着她的肩膀就往外走,气的胸腔都在震动,跟我回家!
你怎么不分青红枣白打人啊!
小姑娘被她扯着,却还是在回头看着时拓,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挣开她,往少年那边奔去。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就不是沈梦媛的对手,就那么几步路之后,便被她塞进了车里。
几秒后,陶建林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陶桃刚要说话,沈梦媛就抬手拍了一下驾驶座,开车,回家!
车子启动,时拓的身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陶桃看着窗外少年孤单的影子,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你放我下去!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
她扯着书包,像是在和沈梦媛发脾气,又像是在和陶建林发脾气。
没有人应她。
下一秒,陶桃侧过身,去扣安全锁。
沈梦媛终于按讷不住,扯过她的肩膀,抬手,挥了她一掌。
这一掌好像要比刚刚时拓那一掌,力气还要大。
因为车里的空间小,封闭性更强,而没有人说话,空气里好像都是那一巴掌的回声。
陶桃僵着身子坐在那里,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沈梦媛。
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沈梦媛都没有打过她。
就算是哥哥死的那一天,沈梦媛也只是一直哭,却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
而现在。
这会儿沈梦媛打完她,坐在那里也愣住了。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气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原来人的情绪在无法控制的时候,真的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母女俩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车子开进小区楼下。
等到陶建林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沈梦媛才叹了一口气,扯着陶桃下了车。
一家三口进了出租屋,陶建林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这会儿坐在餐桌前,叠着一双腿,点了一根烟。
沈梦媛关上门,把陶桃推进屋,眼底全是失望。
你什么时候开始早恋的?
毫无意义的质问。
陶桃靠在墙边,抬头看着她,声音很轻。
妈妈,高二的时候。
沈梦媛被她气的都有些发晕,勉勉强强的扶着桌沿站稳,声音都在抖,到,到哪一步了。
这好像是她最后的底线。
陶桃想起以前每一次被她问月考成绩的时候。
那些时候,她都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心虚到不行,紧张到不行。
可是这会儿,陶桃这么些年,第一次这么的坦荡荡。
如果你的身后,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条河流,恰巧有人,在那里,划着一片小舟,等着你。
那么你就不会觉得退无可退。
陶桃想,现在和那时唯一的不同,是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托住她,让她安心。
这会儿她抬手揉了揉发痛的脸,眼睛都弯了起来,爸爸妈妈,我和阿拓住在一起了。
那一刻,沈梦媛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和接受,那样的陶桃,向来听话,乖顺,成绩优异的孩子,会在高二的时候就早恋。
而且,还发展到了这一步。
她还未成年啊。
沈梦媛的眼眶已经红了。
这会儿陶建林扶着她坐下来,把那根烟捻灭,终于开口说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陶桃,你要的所有家里都满足给你了,你对爸爸妈妈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