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由季周日放假,和林楓世去康橋撐篙。
撐船的船夫是一個身型健碩的劍橋大學生,把長褲卷成四腳褲的長度,露出結實的肌rou,一路上為他們介紹周邊建築物。
穿過兩旁的搖曳的柳樹,船下水光粼粼,映出岸上的倒映。
「早知道路上那麼多好逛的地方我們就不租船了,看,那邊有人在野餐。」她指著草坪上的遊客和學生,正寫意地吃著餐點。
「我之前就說用走的,你堅持要租船看小帥哥。」
「誰說的,滿街都是英倫帥哥,真的要看的話我就不租船了。」
「所以你還是想看帥哥......」
「醋埕子。」
你一嘴我一句地說著,年輕的船夫聽不懂他們說話,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感情很好麻,打算在這裡玩多久?」
林楓世臉上赧然,耳邊紅紅的:「我伴侶(partner)來這邊工作,我來陪她安置新居,暑期後就回倫敦繼續學習。」
「你真是一個貼心的丈夫。」少年船夫讚揚他,大概是注意到林由季手上的鑽戒。
他無法給她一個婚禮,但在幾月前把準備好的戒指套上通往心藏無名指,留下自己的烙印。
「always.」他親了親她的臉頰。
雖然現在是盛夏,但吹起的一陣微風,拂動林由季的長髮,撫摸他的脖頸和下巴,不由得摟得更緊。
河岸上的人有著各種活動,有彈著結他的,坐在長凳上看報紙的,還有並肩坐在草地上交頭接耳的,林楓世想,一會要走去嘆息橋看看,剛才只是匆匆而過未免太可惜。
但沒關係,他們有的是時間。
未來的每分每秒,他和最愛的人,走遍世界每個角落。
此刻,他看到的是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幸福感。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小提琴的拉弦聲,仿佛見到拉琴的人按著弦線時的起伏,輕輕的帶過耳畔,跳動的旋律悠悠在飄蕩,輕快中卻聽出幾分傷感,將要把他從虛幻的陶醉感中喚醒。
他以為是絕地重生後迎接愛的抒情曲,過了一會才聽出是愛爾蘭民謠—The last rose of summer,正在告知他曲終人散。
泛河之行剛好結束,年輕船夫已經停泊到岸邊。
林由季一直把視線停留在後方,凝視著遠在相對邊的小提琴手。
「有那麼好聽嗎?」他探頭擋住她視線。
「啊?」她像剛剛才發現他存在,慢了一拍才回應。
「我們去給你買杯咖啡。」他牽起她的手上岸。
周日出來的人比較多,光是排隊付款也等了15分鐘
在等候過程中,他轉身看著林由季走上國王橋,可能等得不耐煩,便慢條斯理地走動,那天她穿著白色的雪紡背心配搭黑色牛仔短褲。
無謂她穿什麼都那麼好看。他想。
那刻,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林由季的身影。
了無痕跡地入侵他的世界,最後了無痕跡地離去。
她無聲無息地走了,留下一個單薄、無拘無束的身影。
夏天最後一朵玫瑰,原來是他的姑姑,他的戀人離別。
他的心,也在那個夏日後隨之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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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倫敦居住的房子收拾,明明是炎夏,他的心卻蒼涼無比。
英國不再變得美麗,周邊一景一物成為黯淡無光的陪襯。
昔日有多麼喜歡這個國家,現在就有多麼討厭。
他申請了休學後,回到套房裡打包行李。
接手的是一個華僑家庭,他們對房子的格局十分滿意,也很快簽了轉租的合同。
曾經屬於二人的窩居,將會在他眼前把一件又一件,熟悉的傢具搬離,到最後徹底抹去兩年留下的回憶。
可是,那家人也湊巧對他的傢具有需求,便問道可不可以連帶傢具電器原封不動地留下,也省下他賣出去的功夫。
他干脆也把琴房裡的三角琴送贈給他們,琴不好賣,他怕最後也要在自己視線下提醒,鋼琴的主人曾經和他在上面甜蜜纏綿。
「由季,可以放我休息一會嗎?」
林楓世坐在琴鍵前,僵直身體,只移動眼珠望向皺眉的林由季。
「你認為呢?」她習慣性咬著鉛筆尾端,那是她專注繪圖的時候才有的小動作。
「今天是我生日。」他苦澀道。
卻坐上三個小時。
「而我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她頭也不抬地在小修小改。
「太久沒畫有點生疏,小楓你再等等。」
「我現在是別無選擇吧?」
待她說「done」的時候,他馬上搶過畫簿放到一旁,一把抱起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