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深,第二天云淇还要上学,云母见女孩还在受惊状态说不出话,简略地告诉她可以在客厅休息,就给儿子洗漱收拾睡下了。
那一晚,早早出门的云父没有回家,难得的安宁之夜。
云淇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外人,但他哪怕疑惑也不会问,这样的家庭环境已经让他丧失了询问的主动性,这个姐姐不会伤害他和妈妈,就够了。
无意间闯入这个家的女孩不知情况,在窄小的客厅一角窝了两天,见救回自己的女人只重复接送孩子上学、可能是外出工作完回家打扫备食,还会偶尔问她有没有哪里不适,这家的小孩子也总是带着绷带脏兮兮地呆在自己的卧室,除了回答母亲外完全不说话,过了快三年流浪生活马上要成年的女孩简单地认为这就是一个贫苦的母子相依为命的家庭,于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只默不作声地帮着拾掇这个拥挤的家,这房子可能还不如她小时候的卧室加书房大,但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自己已经回不去了,现在只想要一个可以容身的巢穴。
只可惜怎么可能真的有不求利益的善人,心中温暖安全的容身之所又怎会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突然砸下来。
没过几天,躲完仇家的云父回来了。
每当云父突然不归家,云母就知道他又开始躲曾经生意场的仇人了。这么多年了,一旦见到相关人士,云父还是觉得他们会来找自己,闻到点风吹草动便溜之大吉,家也不回,因为他觉得那些黑道的凶神恶煞一定会找到这个破家去。然而事实上,从没有其他人造访过,这个家的凶神恶煞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他不回来时反而是这个家最平静温馨的时刻。
就和现在一样,楼道里传来稀稀拉拉堆叠垃圾被踢倒的声音,女孩在客厅入睡,云母在云淇的卧室抱着云淇惊恐地睁开眼。恶魔一进来就朝着地上砸碎了手里早已喝完的酒瓶,锐利地玻璃碎片声惊醒了本已入梦的女孩。
“文心呢?臭娘们,自个的大老爷晚上回来了不知道来伺候吗?!”云父吼着云母的名字,吐词不清,明显又喝醉,但他白日里也是醉态,实在无救,此时手胡乱在墙上拍开灯,客厅的灯管早就老化,闪烁着发出弱光,他被激怒又喊道,“妈的,什么破地方!这家就被你他妈搞垮的,当初就不该娶你!给老子现在出来!”
云母捂着嘴连出气声都不敢漏出,一门之隔的客厅是如此危险可怖,像是有黑气顺着门缝袭来,她不知儿子竟一直都在这种阴暗下度过夜晚。此时她只好拍着儿子的背安慰,不停地在心底默念对不起,她真的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哪怕只有一晚,她想在有这个男人的家中不用带着伤痕睡去。
那厢不见云母动静的云父愈发暴怒,但终于在灯光摇晃人也摇晃的视野中发现了如幼兽般瑟瑟发抖的女孩,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不过来,他大喝了一声,才口齿不清指着人嘟囔。
“从哪来的龟孙,妈勒个巴子,老子一不在家都敢随便领人回来了,下一步要干啥,是不是要把老子赶出去了?!”粗俗的声音愈来愈大,好像准备立马把那女孩踹出门,但一个抬头间,男人发现了什么开始反笑,不怀好意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哟呵,不错,老娘们终于知道该干啥…嗝,知道找人来伺候了,行行行……我现在就换着用用!”
女孩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扑过来,却左右移动逃不得,她在尖叫和徒劳的抵抗中被撕开衣裳,然而不会有人从卧室出来救她。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家女人会收留自己,原来如此,想必早已因为疯狂的丈夫精神疲惫不堪了吧,所以救回了自己也不敢多和自己说话,心中的愧疚感恐怕让她不敢面对自己。
她本因恐惧而不停咒骂,却突然不再怨恨那个可怜的女人,她还带着儿子,活的已经很累了,无论如何她救回了自己一命是真,没有人有义务在无利益的情况下对别人伸出援手,明明被坑蒙拐骗了这么多年还总是记不住这点的自己才是蠢。
女孩渐渐噎声,放弃挣扎,不过是再次被强奸而已,不会比她被黑舞厅老板囚禁后的事更糟了。她替女人承受这一晚,就当是还了救自己一命的恩情。
云淇早就在妈妈的怀中被室外的吵闹惊醒,但他早已见怪不怪,外面爸爸残暴的野兽般嘶吼声和弱小女孩的鸣泣他一听就明白了个大概,妈妈的低声忏悔让他恍悟那个姐姐被带回来的用意。妈妈现在的面容比被爸爸殴打时还要痛苦,她本性善良,恐怕心灵上的折磨会缠绕她直到逝去。
不过都无所谓,反正与他无关。
年幼的云淇瞪着一双天真不谙世事的双眼,内心凉薄地想。
爸爸和那个姐姐的声音好大,他明天有个考试,今晚还能睡过去吗。
刚这么想,客厅里女孩的呜咽声就弱了下去,他不自觉抱紧了妈妈,想尽快再次入眠,却没想到妈妈松开他坐了起来。
“乖,别出声,一会儿就没事了,”云母与儿子担忧的眼神对上,笑着捏了捏他的腮帮,“真的把那女孩推进火坑的话,妈妈以后一定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的。”
披上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