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跪,其他婆子媳妇也才惊觉下场凄惨,忙也跟着“扑通”“扑通”跪下,砰砰磕头,哭天抹泪的。
“是啊,老李家说的是啊……夫人啊,求您菩萨心肠,也疼疼咱们啊,疼疼咱们一家好十几口人啊!我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夫人给咱们跪,咱们给夫人磕头啊,求您可别走啊!”
“咱不想死啊,还以为来伺候新夫人是个美差,挤破脑袋也要来……可夫人您说要逃,这可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早知道就不来了,救命啊……”
“夫人啊,我家小孙儿还小啊,嗷嗷待哺的,他还不会叫nainai呢,还有老王家的,她和她汉子生了五六个呢,最小的娃儿还在吃nai呢,我们都不想死啊……您可,可不敢走啊……”
绛雪见她们磕头磕的眉心冒血,吓得赶忙拉她们起来:“姐姐,婶婶,快起来,快快起来……奴家不逃,不逃便是了,你们先起来……”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欢天喜地爬将起来,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却是喜笑颜开:“好好好,夫人想明白了就好,将将真是吓死咱们了!”
她们胡乱抹了一把残泪,簇拥着绛雪一起,又硬拉着她坐在另一边的梳妆台前打扮起来。
又是那个一脸Jing明的瘦媳妇开了口:“夫人啊,你便是不在乎咱们的贱命,您家里亲爹妈的命呢!大王可是连官府都不带怕的,一怒之下,屠了您家,那姓什么,啊,柳家满门也不是干不出来的……前些年,寨子东头那鳏夫老陈头掳了个美貌小媳妇回来,那小媳妇好像念着山下家里头的娃儿,趁着夜深人静,非要偷跑着下山回家……”
其他人也记得这事,紧跟着说道:“她人也没逃得开,才走了一半就给抓住了……大王知道了,那气的哟,直接领着那小媳妇,和一帮人下山,去把她先前的夫家给砍了,全家二十多口人,莫说老的少的,就是那家里的猪狗鸡鸭都没能幸免,惨的呦,小媳妇当场就疯了,那我家那口子是把风的,那时偷摸瞧了一眼,吓得他个大老爷们一个月都没睡得着呢!”
有个老婆子等都说完了,才挥手摆了一下:“唉哟,别说这些血腥的吓唬夫人了,夫人都不走了,你们还多说个什么劲?夫人啊,其实大王为人是凶神恶煞了些,可他多疼您啊,您看看,这房子里头新收拾出来,这里面的家具摆设啊,都是在库房找的顶贵顶贵的家伙什儿呢!”
绛雪这时已心知这土匪窝里的女人们不会帮她,不禁心如死灰。
又怪自己沉不住气,先露了要逃的底儿,只怕她们盯得更紧,日后只怕是愈发地不好逃了。
她只胡乱看了一下四周,勉强挤了分笑,应和了句:“是呢,大王有心了。”
倒也确实齐全,小几、春凳、立镜、卧榻、屏风,绣花枕头,连那稀奇贵重的的琉璃灯竟也有两盏,地上还铺着那许多张虎皮拼接在一处儿的大地毯儿。
虽瞧着斑驳杂乱、不lun不类的,却也算是有些好东西在的……
见绛雪露出笑颜,婆子媳妇们也又热情起来,梳头发的梳头发,抹胭脂的抹胭脂:“是呀,夫人留下来,福气有的在后头呢!您看那灯儿就好像是西域过来的稀罕玩意儿,夜里点了,亮的就跟那大白天似的,当年抢了就这两盏,大王都给夫人您了。”
“还有这虎皮毯子,是大王亲自打的老虎,那么多虎皮去卖不知道能换多少银子呢,就给您当这踩地的,唉哟,多可惜的,不过软绵绵的赤着脚儿,踏在上面确实舒服咧……”
“这头大王还给您准备了凤冠霞帔呢,还有这许多脂粉首饰,都是连夜派人下山,去最好的铺子新置办的……咱们这些成亲的穿个红衣裳就美的不行了,看着夫人,真是看的眼睛都热了,可是羡慕死人了,恨不得再去投个娘胎,生个夫人这样的好模样,也能享享这天上仙女才有的福!”
绛雪只看着那黄铜镜里自己影影绰绰的容颜儿,她们胡乱给她涂脂抹粉,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好好的一张花容月貌,眼见就要画的跟那戏台上唱大戏似的。
她眉尖若蹙,凄婉一笑,抬手止住她们的动作:“谢谢各位姐姐,婶婶指点,先前是初醒,太过想念家中父母,才想的岔了!你们说的对呢,既来之,则安之,大王对奴家的心意,实是天地可鉴,他人又本事又富贵,咱们女儿家的,所求的不过就是嫁个会疼人的相公吗?”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家既已是了大王的人,还又能如何翻得起风浪来?不敢劳烦诸位姐姐,婶婶,今个儿是奴家的大喜之日,奴家自己来妆扮便是……”她探手拿过那胭脂青黛,好生给自己妆点描画起来。
毕竟这些婆子媳妇们的话儿,也算是提醒绛雪了,即便要逃,也得先探清周遭地势把守,徐徐图之。
如今这两眼一抹黑的,她又身量纤纤,只怕还没出了这屋子,不是就给抓了去五花大绑送到那黑大王面前……
加之她被这些婆娘给看管的密不透风,便是想一死了之,以保清名,也是难的……
逃也难逃,死也难死,听她们这话里话外的音儿,指不定一个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