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因小失大,私情忘身,三儿性子冲动也就罢了,你这个太子……”
太子咽下喉咙里那点恐惧的颤抖,平静又恭顺地说:“儿臣知错了,定不会再犯此等错误,求父皇饶恕。”
皇上抬头看着窗外的迎春花:“这花是谁种的?”
太子小心翼翼地说:“儿臣……儿臣见父皇窗外的树已枯萎多年,便让内司趁着今春换了迎春,那株梅树挪进百草殿请人来看了,等到养出花来,就重新栽回父皇窗前,不知儿臣……是否做错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
他不太笑,连宫中最美的嫔妃脱了衣裳跳舞,也不见陛下笑一笑。
太子低着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皇上说:“没什么错处,不过朕不喜欢迎春,你去换株淡雅些的花来,看着舒心。”
太子说:“是,父皇。”
皇上说:“下去吧。”
太子一头冷汗不敢擦拭,恭顺地慢慢退了出去。
皇上平静地说:“陈公公,蕴霁山上今年开了什么花?”
陈公公笑道:“有白桃,粉樱,散霞芙蓉,明月海棠数十种,开的都极好。”
皇上说:“替我去摘一枝回来吧,若遇到……若遇到蕴霁山的弟子,就问一句,他们的掌门,如今可是要飞升了。”
掌门在大雪里吃了一只烤野兔,平静地问:“你打算怎么进去?”
六皇子说:“我去布阵引开煞鬼,此地应该有入口。”
掌门问:“入口在哪里?”
六皇子看着地图和罗盘:“应当就在此处不……远……”
掌门手一挥,煞鬼的戾气尖叫着散开一条路,一处洞xue隐约可见:“进去吧。”
六皇子呆滞了一下,说:“师父……”
掌门说:“你去吧,我吃完这只野兔再说。”
六皇子哭笑不得:“徒儿等您便是。”
掌门好像有些生气了:“让你进去你就进去!本座要再歇会儿!”
六皇子沉yin了许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您不会是……害怕吧?”
掌门气得摔了半截烤野兔:“本座怕个屁!”
他看着黑黝黝的洞xue,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居然真的生出了一点惧意。
陈公公捧着一枝花走进蟠龙殿,插在了皇上批阅奏折的桌上:“陛下,不好了。”
皇上头也不抬地看着折子:“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陈公公说:“六殿下去长秦关为您取药,算计了云掌门……与他同行。”
皇上猛地抬起头,声音都嘶哑了:“什么?小六他!”
陈公公额上全是冷汗:“陛下,六殿下做事向来十分有分寸,他说可取回天元丹,陛下便放心让他去了,可谁知道他……谁知道他……”
皇上站起来:“即刻传旨给秦毅,让小六立刻带着他师父滚回来!”
陈公公说:“陛下,来不及了,六殿下已带云掌门前去了雪原,此时恐怕……恐怖已入白骨乡了。”
皇上愤怒地一口血咳出来:“逆子……这个逆子,如此大事,他竟没有和朕说一声,他……他……”
陈公公心惊胆战地给皇上顺气递药:“陛下,陛下,六殿下不知云掌门与他的干系,他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为了您的身体,殿下也是有些入魔了。”
皇上紧紧握着拳:“朕……朕不是恨他不择手段,可白骨乡那个地方,云儿,此生最不愿回去,朕……朕不忍……”
风吹着白雪枯叶,掌门死死咬着半只野兔不肯往前走。
长秦关外白雪深处的这处山谷,叫做白骨乡。
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混账东西,在这里……
六皇子有些担忧地问:“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掌门面无表情地说:“野兔凉了,我再烤烤,你先进去。”
六皇子对师父幼稚的手段哭笑不得:“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掌门深吸一口气:“里面,有幻境。”
六皇子问:“师父你来过?”
掌门闭上眼睛,眼看天又要黑了。
天一黑,此地的煞鬼威力倍增,他们必须要在天黑前入洞口。
掌门慢慢咬碎了野兔的骨头,慢慢地说:“进去知道,你会看到自己本心的欲念,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假的,不要停,不要碰,一直往前走,记住了吗。”
六皇子只是笑:“师父,记住了。”
身在皇室,遇见最多的麻烦,就是触手可得的欲望。
美人,金银,权势,凡人所爱所求的一切,他都可以自己得到,又怎会被这幻境所迷。
掌门深吸一口气,十分不情愿地走进了山洞中。
一步踏进去,眼前景色顿时天翻地覆。
六皇子抬眼望去,竟是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