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厉青凝薄唇一动,默念起“停火宫”这三字,双眸又一瞬不瞬地朝鲜钰望了过去,映在眼底的是一片朱红。
鲜钰也不回避,目不转睛地噙着笑迎了上去,她一双明若桃华的眸子虽澄澈有神,可眸光桀骜尽显。
只见厉青凝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转瞬又淡然如常,眼底连丝毫迟疑也不剩了。
鲜钰心知,厉青凝既然在梦里见过她,此刻应当认出她来了,却不知她在厉青凝的梦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谋士?”厉青凝缓缓道。
“正是。”鲜钰眼眸微弯。
她语调微扬,话音婉转如莺又软柔如烟,可却像是针一般扎到了厉青凝心尖上。
厉青凝看她神情坦荡,心不由一沉,不曾想这人竟会给厉鸣咸当谋士。
才短短数日,她人不但身量长至如此,竟还去给厉鸣咸当了谋士?
鲜钰站在厉鸣咸身侧未动一步,分明就是与他为伍的。
厉青凝心沉海底,心道装模作样也就罢了,怎还去帮了那想要她命的凤咸王。
这人果真恶劣至极,岛上时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
被厉青凝惦记的人此刻却舒畅至极。
鲜钰看厉青凝脸色愈沉,愈是喜上眉梢,似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一般。
她似笑非笑着,不再浪费口舌,摆明了要吊着厉青凝的心。
“这位仙子确实是本王新招揽的谋士。”厉鸣咸这才开口,他转而又道:“这位乃是长公主殿下,想必仙子已有所耳闻。”
“自然。”鲜钰微微颔首,她直直看向厉青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缓缓道:“何人不知长公主面若皎月,貌比芙蓉。”
厉青凝微蹙眉心,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她微启丹唇,说道:“东洲果真卧虎藏龙,不曾想仙子这般天人之姿,修为竟还如此高深。”
这话说得一字一顿,似要将这几字嚼碎在嘴里。
被夸之人毫不谦逊,轻笑了一声,“殿下谬赞了。”
不但笑了,鲜钰还十分愉悦。
旁听了许久的厉鸣咸欲言又止,就连落在鲜钰身上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怀疑。
三皇子站在边上插不上话,抬手就挠了挠鬓角,翘起唇角憨笑了一下。
被盯久了是会不太自在的,鲜钰垂下眼眸,两指揉搓起她那朱红的袖口,暗忖厉青凝果真沉得住气,竟不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要说起她为什么会在这宫里,得说回数日之前。
日前,确实如齐明赠予厉青凝的玉珏上那些划痕所示,凤咸王派人往停火宫去了。
所派的人中,那身携六角铜铃的修士恰恰被鲜钰认出。
鲜钰当即细细盘算了一番,跟了半路后将计就计,先他们一步到了停火宫。
停火宫可不是好闯的,尤其她如今模样大变,守门弟子怎么也认不出她来。
她见守门弟子拔剑相向,不由嗤笑了一声,只用两指便捏住了那疾袭面庞的剑刃。
那弟子慌乱中意欲将剑收回,不料剑身却被钳住,进退不得。
将剑锋夹住的,是鲜钰那玉白纤细的手指。
明明一是血rou之躯,一是从火里炼出的长剑,可鲜钰却哂笑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守门弟子大骇。
过了山门,鲜钰执着从守门弟子那夺来的三尺青锋,连闯六个大阵,伤了数名持剑侍女,直直朝主峰掠去。
身负重伤的守门弟子本想传音到大殿之中,不曾想山中随处可见的传音符竟已被斩毁大半,他匆忙赶至主峰,将此事报予风停火。
风停火手里捏着张已然失效的传音符,皱着眉头思忖着许久,沉声问道:“可看得出那人是什么来头?”
守门弟子猛地摇头:“恕、恕弟子看不出。”
“废物。”语罢,风停火将手中灵符揉作了一团,手掌半抬而起,将那双目圆瞪的弟子隔空拍至墙上。
轰的一声,撞得不轻。
那弟子本就受着伤,这么一撞人就失了意识。
风停火只猜到闯山人来得极快,却想不到竟这般快。
鲜钰就是这般到了风停火面前,她唇角噙着一丝十分不屑的笑,虽气息不甚稳,走气路来也似是弱柳扶风,可一路上来却连一道伤也未受。
她下颌微抬,将手中染血的剑掷在了地上,轻轻拍拂起双手,似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长剑铿一声及地,那声响在偌大的画殿中回荡着。
“风停火,你的狗看起来都不大好用。”鲜钰语调娇柔,细软如水。
可她的一举一动却和娇柔相去甚远,只叫人想起那无间恶鬼。
风停火倚在榻上岿然不动,“阁下所为何事而来。”
“阁下?”鲜钰细细品了品这两字,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