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到了傍晚,黎沉在前院踌躇许久,她叹了口气,内心颇为纠结地往灶房的方向走。她走到灶房门口,黎径正把小厢房病人的饭装进食盒:“饭和菜都还在锅里温着,我先去给那几位病人送饭啦。”
黎沉替黎径掀开灶房的帘子:“去吧。”说完她走到灶台边,把锅里的饭菜盛出来。两个人的饭菜托盘装不下,黎沉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食盒,食盒是两层的,她和傅乐刚好各占一层。
黎沉提着食盒往傅乐的屋子走,她走到房间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屋里没有人应,黎沉又敲了两下,喊了几声傅乐的名字,仍没有人应。黎沉不想贸然闯进别人的屋子,她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想离开时听到房内传来了细微响动,她又回到门口:“傅乐?”
房门很快被打开,傅乐站在门内,头发略有些凌乱。他低头看到了黎沉手里的食盒:“抱歉,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让你等久了。”
黎沉摇头,她从食盒里拿出饭食摆好,把食盒放到一旁。黎沉本想装一下粗鲁的吃相,拿起竹筷时却改了主意--如果傅乐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她总不能每次都假装粗鲁。
饭间两人都无话。
黎沉以为自己吃饭的速度已经很快,但她刚吃完小半碗饭,傅乐就放下了竹筷。黎沉不喜吃饭时被人盯着,她低下头吞进一大口饭,胡乱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吃饭完,黎沉把碗装回食盒里,傅乐站起来送黎沉去门口。黎沉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傅乐换了双鞋,他昨日的鞋上有泥,现在的鞋面上干干净净。傅乐今天没出过医馆的门,那就只能是走窗户出去的,她敲门时傅乐很久才应,说不定那时候屋子里根本没人。
黎沉低着头思考,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直到傅乐出声提醒,黎沉才回神,她抬头道谢:“谢谢。”
傅乐:“嗯。”
出了房门,黎沉没再细想傅乐的事,她走到灶房去洗碗。黎径不在灶房,黎沉松了口气,她不想和黎径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和傅乐一起吃饭。黎沉把碗收进柜子里,掀开门帘去了小厢房。
小厢房里有个病人受的伤并不算太重,因在医馆住着太花钱,正和黎径说想买些药回家去养伤。黎径看到黎沉进了厢房,她凑到黎沉耳边低声说:“这人家里条件不好,全靠他一个人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黎沉点点头:“知道了。”她从桌上取过算盘,把诊金和药材的费用算好写在纸上,男人接过单子,面露难色:“大夫,我身上带的钱不够,能先只给一部分吗?”
黎沉看了眼男人放在床上的刀:“可以,但得先把刀抵在这儿。”
男人摸了摸刀把,咬咬牙,点头:“好。”
黎径把打包好药材递给他,这里面大部分药材黎沉都没有收费。男人提着沉甸甸的药材,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馆。
等男人走远,黎径才小声地说:“又是一个不会回来的。”
黎沉拿起刀,掂了掂:“刀不错,拿去当铺也能换点钱。”
黎径嘟囔:“别人开医馆都在赚钱,怎么到我们这儿就成了赔钱呢?”
黎沉笑了笑:“难不成因为他没钱就不给他治病吗?”
黎径摇头,小大人似的叹气:“没钱真的太难啦。”
黎沉低头没说话。开医馆的确不是做慈善,但也不能见死不救,黎沉只能学着师父的做法,少收一点诊金,偶尔送些药材,别的,她也帮不了了。
收拾好东西,黎沉关了医馆的大门,黎径拉着她讲了些白日里发生的事,正说到今天有位夫人赠了黎径糕点时,她想到了在她窗台偷吃的小猫:“小径,你最近在院子里看到过猫吗?”
黎径想了想,摇头:“没有,怎么突然问起猫来了?”
“没事。快去睡吧,我也上去了。”
黎沉回房脱下长衫,解下裹胸,换了身宽松的衣袍后才走到窗边。开窗前黎沉的心里有一点期待--她想知道自己喂了几天的猫长什么样。但窗台上只有一只倒着的水杯,杯里的水和糕点都消失了。黎沉压下心里些微的失落,她把手肘支在窗台上,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她盯着那一小团月亮,看得久了就真的觉得上面住着嫦娥和玉兔。黎沉又站着吹了会儿风才关上窗。
躺在床上时,黎沉想,明日应该在窗台上放些什么呢?
一连半个月,黎沉放在窗台的食物都被“偷”走了,而黎沉一次也没看见过那只猫。她只能从猫爪印知道猫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点。
清晨,黎沉在窗台上放好黎径昨日买回的糕点,接着她又往一个小碟子里倒了茶水。碟子是她前两日逛市集时买的,第一眼看到这碟子她就觉得很适合小猫,付钱的时候也不觉得心疼。
黎沉关上窗,下楼走到前院。
县里的武试快结束了,被抬来医馆的病人少了很多。黎沉拿着算盘正算着账,傅乐就提着行李来道别:“傅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先告辞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沉对傅乐也稍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