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日子,他都睡在醫院提供的宿舍,公寓基本上也沒回了。他還是把自己打理得乾淨,短髮後梳,做起事來毫無半分拖泥帶水,就是整個人更加孤僻寡言了。
大家都說,程尋和徐明遠愈來愈像了。
前陣子,徐明遠提出離職,院裡一陣兵荒馬亂,高層為此還開了會,聽說最後決議是讓他留職停薪。程尋不清楚,也沒問。
程家燈火通明,親戚家人都到場了,遠遠的,談笑聲熱絡。戴思嵐不走傳統那一套,帶著全員在庭院烤rou喝酒。程恩渝的嬉鬧聲尤其惱人,她最近不知道去哪帶了一條黃金獵犬,帶著狗兒在草地上歡天喜地的跑,活得像單細胞生物。
程尋看著眼前歡樂吵雜的情景,不太適應,「我上樓睡一覺。」
戴思嵐還未開口,聽到程恩渝大喊:「瑪莎拉蒂看到美女就不要我了是不是!跟你主人一個樣,基因裡都埋著色字。」
他一頓。
戴思嵐瞥見兒子眸光閃動,「我找她過來一起吃年夜飯,待會好好說說話吧。」
程尋眉眼未動,執意上樓,聽見後方傳來熟悉的慰問,「有好好吃飯嗎?」
他習慣性的回:「等妳回來餵。」
女人笑得眉眼柔順,應道:「那快過來吧。」
過來吧。
字句衝破日益寸步難行的思念,挺拔的身影微僵,他側過身,女人身著淺色的衣褲,身姿柔軟如曇花一現,面顏嬌美。
暮色四合,程尋找到了光。
徐丹穎並無太大改變,姿態優柔,態度謙和,依然不多話。程恩渝蹓狗累了,回桌吃rou,趁著程尋看人時,把他盤內的食物全劫去。
徐丹穎見狀,「再不吃,都要被你妹吃完了。」
程尋無關緊要的,徐丹穎倒還擔心他真的沒東西吃,忍不住轉頭對程恩渝說,「妳也給妳哥留一點吧。」
程恩渝咬著rou,還護食,氣嘟嘟的指控:「徐丹丹,妳不疼我了以前妳只給我買東西吃!只擔心我有沒有吃飯!」
徐丹穎難得啞口。
聽聞,程尋微抬眼皮,懶懶瞟了程恩渝一眼,她連忙抱著盤中的食物,帶著瑪莎拉蒂逃亡去了。
見身旁的女人起身,程尋眼明手快的拉住人,手勁沒控制,質問道:「去哪?」
掐得骨頭都痛了,徐丹穎反射性的掙扎,程尋的脣線抿得更深了,卻微微鬆了對她的鉗制,女人卻在這時回握他的手,「你的手指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燙成這樣?」
程尋想抽手,這回輪到徐丹穎不放了。
他要甩開手太容易了,可是終究太想怪罪她,是她的錯,讓他無從理智,成了行屍走rou,每每燙一吋指節,盯著被灼開的皮rou,他才能藉由痛感稍微清醒。
程尋任由女人摩挲已成皺摺的紅疤,她一定猜得到這些傷口的來源,她蹙起眉眼,是愧疚之色,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斂下眼,「抽菸一心二用燙的,不痛。」
徐丹穎說得對,他捨不得。
她就是仗著這點,才能知而不返的吧?
「是嗎。」每一道疤痕幾乎同樣大小,是刻意為之,徐丹穎都能想到他在下手時,竟毫不心軟,甚至還有餘力控制Jing準。「那以後小心點吧。」
徐丹穎順著他的話答,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併回答:「我沒要走,只是去拿點東西給你吃。」
程尋忽然笑了起來,歡愉的節慶氣氛讓他的腦門隱隱作痛,他不願闔眼,就想知道這女人能說出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解釋前些日子的杳無音訊。
「以後?還有以後啊?」他呵笑,「所以每回都要讓我這樣漫無目的的等,把我逼瘋,是嗎?」
「我不是故意不聯絡你,我也知道你在等我主動找你」
「可是妳沒有。」程尋打斷。
見她無話可說,程尋這陣子積壓在心底的疑惑、納悶以及怨恨,全歸為心如死灰,他沖口而出:「所以妳現在出現在這是什麼意思?是我活該?還是妳覺得妳還有資格?」
程尋這人就是這樣,不會與人爭論得臉紅脖子粗,一句話便字字戳中核心,一針見血。他不想浪費時間,然而碰見徐丹穎,同樣的事,重蹈覆轍。
是他活該。
「程尋,我休學了。」
男人一愣。
「現在跟著我外婆學習,前陣子都在忙這些事。我有好多事要學,那陣子每天清晨才能睡。外婆不夠信任我,我也不願意交出股權。我們雙方僵持了很久,後來我爸出面了。」
溫秦君聘請了律師,溫桐似是早有預料,當初做股份移轉時,早已做得萬無一失,該簽印的合約以及生前的遺囑願望,甚至是影片,都被徐明遠以及她的骨灰壇一同安放在溫桐生前的畫室。
律師找不到漏洞,這場官司勢必會成為長期抗戰,後期只會傷財又傷身,何況以溫家的社會地位,之後鬧上新聞也只會把當年的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