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出口,范lun汀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骤然用力了许多,他有些不安地看向公爵的侧脸,但公爵马上就放松了力道。
“是我在军校时的老朋友。”公爵说,“七年前死于泰坦舰遇袭事件。”
“他和你……”范lun汀还想再问,公爵却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温声说:“你也累了吧?快回房间休息一会。到你值班的时间我再来叫你,嗯?”
威灵顿公爵的嘴,比那铜墙铁壁还严实,只要他不想说,旁人绝无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信息。范lun汀只好点点头,悻悻地离开了医务室。
第五次跃迁后,飞船进入了帝国真正意义上的边缘,他们在ZW-348星域的一颗采矿星上补充了能源,并对飞船进行了简单的 整修,再次出发,再有一次一次跃迁,就能顺利到达最终的目的地,ZW-349-2。
失去了一个同伴,大家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他们都是军人,早已见惯生死,都迅速调整了过来。但范lun汀却一直闷闷不乐,连饭都不做了,于是五个人又回到了黑暗料理的原始时代。
“不去吃饭吗?”科林在了望台找到了范lun汀,这里虽然不大,但是舱壁却是特制的透明玻璃,关掉重力装置,漂浮在半空,就好像直接置身于宇宙一般,以往范lun汀总是对这里特别喜爱。
“今天做饭的是谁?”范lun汀把手枕在头后。整个人缓缓地漂浮着,一头红发飘散在身体的周围,波浪般轻轻涌动。
“是怀特。”副官一边说,一边开启了这里的重力装置,红发青年轻巧地落在地上,兴致缺缺地说,“那没必要去吃了。”怀特的手艺最烂了。
“你这样长官会担心的。”
“是吗?”范lun汀终于转过头来,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邓肯,你知道海因里希·克莱因吗?”
这个问题打得副官有些措不及防,这是公爵的私事,他不好随意泄漏,正企图搪塞过去,
范lun汀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邓肯,我把你当朋友,你别骗我。”
副官心想,这一遭看来是逃不过去了,只好说:“知道。”
“他和亨利的关系很亲密?”
“很亲密。中校是公爵最亲密的挚友。”
范lun汀有些害怕,却还是问了出来:“那他……喜欢他吗?”
邓肯却不忍心再说了,“范lun汀,中校已经过世七年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明白了。”范lun汀低垂着脑袋和肩膀,神情沮丧。
真相并不总是那么美好,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心甘情愿地被假象蒙蔽。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亨德里克到底爱不爱他。
……亨德里克,难道我真的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吗?
一滴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掉落下来,被范lun汀匆匆擦掉了,可是第二滴又落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科林登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翻出纸巾给他。
范lun汀骨子里其实比谁都更倔强决绝,科林和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哭,直到这个时候,科林才想起来,他也只有二十五岁,遇见公爵之前,他是广受喜爱的大明星,埃尔维斯家的幼子,生命虽然不算顺遂,却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风浪。
他想要任何一个人的心都轻而易举,偏偏他的丈夫是威灵顿公爵。
“对不起,我有点忍不住。”范lun汀接过纸巾,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哭过的眼睛红通通的,瓮声瓮气地说:“那个…… 海因里希,长得什么样?我能看看吗?”
科林沉默地调出了影像。
时隔多年,海因里希·克莱因的影像重见天日。
年轻人瘦瘦高高, 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蓝眼睛,颊边两个酒窝,一头蓬松的棕发,看上去就和主人一样的俏皮。
范lun汀挤出一个笑容:“果然和我一点都不像。”
科林斟酌着说:“其实你们笑的时候,神态有一点像。”
范lun汀听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吗?”
“你很好,范lun汀。”副官从来不会花言巧语,虽然很想安慰他,搜肠刮肚半天,却只吐出了这一句。
“科林,”范lun汀忽然笑出了声,“你真的不会安慰人。”
“啊?”
范lun汀眼睫仍挂着泪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也是第一次学着去爱别人。大概总有做的不好,无法让亨利满意的地方吧。”他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就算不是他心头最爱的那个也没关系,只要他愿意分出一块来给我,我就满足了。”
爱情莽撞而毫无道理,交出真心就只好任人宰割。
科林的心脏猛得悸动起来。
如果有人能这样爱我,他暗暗想道,我一定回报以生命。
亨德里克结束班次回到卧室的时候,范lun汀已经躺下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的星光闪闪烁烁。
公爵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以往范lun汀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