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开,一片惨痛的血腥。
“陆清竹!”身后的人突然拔高声音叫住了他。
他从来没有听过对方那么急促紧张的语气,下意识地就想转身。
然而……
猛然上涌的失重感倒灌入脑海,陆清竹感觉自己就像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钝痛的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断旋转的视线被头顶灼白的灯光扭曲洇染。他有些晕眩地转身望向身后突然一脸紧张着想他跑来的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流血的额角后知后觉地传来刺痛,有温热的ye体从发间滴落,他才知道,这是他无力地,摔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的头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隐约察觉到有什么shi热的东西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后背的伤口一阵火烧的痛楚。
糟了。
一阵尖锐的痛意骤然刺入脑海。
陆清竹猛地睁大了双眼,一阵可怕的寒意顺着他的脚底冲上头顶。
男人打他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逃出来的时候满心都想着林锦阳完全顾不上自己,却忘了自己刚在可怕的炼狱里备受折磨,不用看他都能猜到自己的背上是怎么一副可怕的景象。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模糊的视线一阵阵晕眩。他满心想着逃跑,可身后的人却先一步把他抓住,冰冷彻骨的身体骤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发现了。
陆清竹颤抖着抬起头,失焦的瞳孔和对方的视线相接。
他看不清对方眼睛里的神情,只知道那双眼睛那道目光落在他背后的伤痕上。
“别看我!”他害怕得浑身颤抖,手抓着凌乱的碎发从钝痛的喉咙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没有什么能比这些丑陋的伤痕被对方发现更让他痛不欲生。
这些他曾经竭力试图隐藏的印记,每一道都承载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往。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这些丑陋肮脏的痕迹连同血rou一起腐烂。
“你别看我……你别看我!”
他哭着伸手想要推开身前的人,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背后狰狞可怕的伤痕,可对方却只是一昧把他抱紧。鲜血淋漓的指尖在对方shi透的衣服上晕染开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陆清竹!”林锦阳见状立刻伸手攥住对方在自己身上胡乱撕扯的手指,想让对方安静下来又害怕弄疼他,所以小心翼翼放轻了手上的力道,“陆清竹你看着我!”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陆清竹……”
……
“林锦阳,你别管我……好不好……”
“没人打我。是我自己摔的,都是我的错。”
“你别看我好不好……”
怀里的人抬眸空洞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里沉寂着整个隆冬纷扬的白雪,挣扎着,飘落着,最后整个人Jing疲力尽地晕倒在他的怀里。
像是一切都陷入了静止,他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流动的血ye就这么凝固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在自己面前失去。
“医生!医生!”
他像疯了一样地抱着人冲进急诊室,值班的医生似乎是被他惊慌的表情吓到,简单检查好伤势之后忙不迭地喊护士安排手术。
他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头顶闪烁的红灯,一旁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他狼狈不堪的面孔。
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医生和护士看到他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林锦阳颤抖着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捂住了脸颊。
因为这张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是被夺去心爱之物的野兽,目呲欲裂,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理智摧毁眼前的一切。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他就这么独自一人呆滞地站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有护士看他手上的伤势严重所以带他去处理了伤口。
等到他处理好伤口回来的时候,陆清竹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病床上的人裸露着上半身卧在床上,伤痕累累的背脊上缠满了绷带。
……
“他背上的伤很严重,不像是一次造成的,很多伤都是没来得及愈合就又被撕开。”
“这种伤我不是没有见过,一般都出现在遭受家暴或者校园欺凌的孩子身上。”
……
林锦阳看着那人满是伤痕的背脊用力地攥紧了双手,刚刚包扎好的绷带下渗出了刺目的腥红。
人渣。
“林锦阳……”很轻很轻的呢喃。
病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大概是梦到了什么极其心痛的过往,泛红的眼尾无声淌下温热的泪珠。
他坐在病床边,俯身凑近身旁苍白瘦弱的少年,缠着绷带的手笨拙地轻轻覆上对方泛红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