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鸟雀飞腾,殿内鸦雀无声。
大宝小宝撅着小屁股依偎在顾晏海怀里揉眼睛,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咂巴了嘴,扑腾着小rou腿,伸出软软的手指戳顾晏海的脸。兄弟俩扭着屁股打了个哈切,睁着乌黑的眼仁儿对父亲说:
“亲亲!”
顾晏海不客气地刮了一眼张衿,又板着脸转头挨个亲了一口,重新转回来,继续不客气地瞪着张衿,忍不住怀疑:“张二公子,陛下培养教导您这么久,您怎么也不动脑?”
就差说他没脑子了。顾晏海翻了个白眼,用下巴蹭着小宝rou乎乎的脸蛋,烦燥地侧过身子,不屑地“啧”了一声。接替张枢的位置的这段日子以来,这人一件事都没办成,做事更是畏畏缩缩,不成气候,哪里担得起丞相这一职位。
看了看张衿这副呆愣的样儿,顾晏海便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恨不得提着他去军营狂奔几十圈,想了想,还是罢了,这呆板的样子,怕是连围场的土坑都发现不了。但此人再不开窍下去,怕是他家小皇帝那儿就要撑不住了。
思来想去,顾晏海还是沉声道:“张大人,您若是觉着本宫今日这一脚冒犯了您,那顾某甘愿受罚。不过在那之前,顾某还是得说一句,您若是还是无法体会陛下话中深意,日后,就不是这一脚的问题了。”
说罢,顾晏海就再懒得看他,自顾自地抱着大宝小宝往景和身边走去。两个小家伙得到了父亲的亲亲就乐乐呵呵地唱歌,颠着小身子往顾晏海肩膀上爬,rou短的手指扣着他肩膀处的麒麟金线,渐渐入了神,一人一边,很是专注。
“哥哥……”景和连忙扯住顾晏海的袖口,蹙着眉头瞧着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将军。他明白顾晏海是好意,看不下去张衿这般愚钝,便选择自己当坏人,可要是这张衿不甘心,改日参大将军一本……那就糟了。
想着想着,景和不禁有些心烦,按住躁动不安的腹侧倒吸一口凉气,庆幸地想着幸好这儿没有旁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椅旁的惊魂未定的张衿,温声道,“衿公子,可还好?”
由疏离的张二公子改为亲切的衿公子,张衿与顾晏海皆是一愣,紧接着变了脸色。只不过前者是因欣喜而涨红双颊,眉梢更是飞扬;后者却是颇为不悦,印堂隐隐发黑。
大宝昂着头盯着父亲瞅巴:“呱呱?”
小宝伸手摸着顾晏海的脸:“呱呱!”
顾晏海张嘴含住小宝的小手哈气,含含糊糊地说道:“呱……”转后反应过来,板着脸拍他们的小屁股,“呸,呱你们俩个小屁股。”
大宝小宝小猪仔似的哼哼。
“先起身吧,”景和手里还攥着顾晏海的暗红长袖,侧头温笑道,“朕身子重,就不扶你起身了。”说着指了指腰间正缓缓蠕动顶起的胎腹,语气中有些无奈。
“使不得…使不得……”
见着景和面色渐白,张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慌忙起身连退数步,拍去屁股上的灰尘,又一拱手朝着景和与顾晏海作辑:
“臣,谢陛下赏识之恩,谢君后殿下提醒。”
顾晏海这才侧过身回来,挑起一边眉,冷然不语。
“哦?”景和微微一笑,道,“衿公子可是想到什么事儿了?”
张衿拱手。方才他先是被顾晏海踹了一脚,紧接着又被教训了一番,不可说不狼狈。然被踹了一脚之后的确有所不同,在高度紧张过后是明朗的思路。
皇帝陛下提拔他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正常政事,交给他的大事,也只有西巷的销金库一事。那一日让他揣度圣意,理清法度,查明销金库之后的人,今日又提出皇商纳贿……那不妨让他大胆猜测一番。
张衿沉下眸子,依旧灰头土脸的很是滑稽,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许大人就是销金库背后最大的东主。”
景和抬了抬眉,心情愉悦地抿起了嘴,似笑非笑道:“衿公子,你答对了。”
张衿头一回在景和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虽没有笑出来,但唇角依旧弯起了一个赞许的弧度,脸色较之之前,也好了许多,像是铺了一层浅粉的胭脂粉,很高兴的模样。见着皇帝陛下满意,他心底也算安心了不少。
只是这份安心还未放稳,便听景和又道:“那,这就是朕要你办的第二件事。”
张衿一噎,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顿了顿,随后跪地叩首道:“微臣在!”
景和手里把玩着顾晏海的金边袖口,道:“朕要你赶在你父亲归朝前,将销金窟拿下,朕会再派一人与你一同,尽力而为,如何?”
顾晏海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看着景和上下扇动的睫羽欲言又止。
“这……”张衿显然是没料想到景和会做出这一决定,咬牙正要答应,却被顾晏海兀的打断,这位大将军温声开口,道:
“陛下,您的安胎药送上来了。”
景和闻声不由得一怔,看着窗外天色,心里颇为不解,安胎药还未到时候,大将军怎的就……他眨了眨眼,往身侧抬眸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