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谦再次觉得周准这女人一言难尽。她撩天下人自己逍遥自在,天下人反为她的取向愁断肠。
周准正要开讲,刘海长了些,遮眼,她握好一手短发皮筋绕了几圈扎出个小鬏。绕到最后一圈,她忽然想通了一般看向孔敬谦,他敲敲钢笔,脸侧过偏角,她望向教室后排。
汪平阳坐白蔚旁边,托腮,也望着她。
倏地放开,皮筋弹手,但她感觉不到疼。
是不是又让人误会了?
周准飞快思索,得出好像她一直以来让人误会的结论。
常事。
高中班主任请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和她探讨奉献型人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被曲解了。
理科班男生多,一个长得还行、成绩过得去、人缘也可以的女生夹在其中,虽然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但青春期难免的烦心事总会找上门。
男生们的心思,周准不明白也不太想明白,老师希望她与男生们保持距离,说男女天然有别,她就和女孩子们多接触,可是没多久收到了隔壁文科班女生的情书。那是她人生中最惊慌的一天,她跑去心理咨询室找老师,老师又希望她坦然拒绝写情书的女生后做一支高岭之花谁也别搭理。
她问:“那还能交到朋友吗?”
周准背过身去。
“背艺术概论、电影史、作品分析、视听语言等等教科书上写的东西,学到莎士比亚、斯布梅、戈夫曼等等大家的戏剧理论,赶赶作业串串片场,做走遍红毯手捧奖杯的梦,表演之路一眼看到头了?
“不是这样的。”
她在黑板上写下“戏”字,身板笔直。
汪平阳恍惚中仿佛看见了舞台上失了帽子飞奔而去的浪荡青年,追光在身,宛如加冕。
“……按我的资历经验其实不能真正说教各位怎么演戏,戏这个字太大了,所以现在开的会不能称作指导会,应该叫讨论会。和老孔坐在这儿,听听你们对戏的理解,欣赏你们的作业,我们也从中学习,这是我此次回校的目的。”
周准不经意一瞥,介绍:“后面坐的是你们都认识了的汪平阳。”
汪平阳被点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黏在周准身上的视线,微笑与学生们点头致意。
“阳阳是网络上热度比较高的演员,也是我巡演结下的朋友,有感兴趣的问题可以向她咨询。”
她对上汪平阳疾速投来的目光。汪平阳长相又正又甜,平时即便瞪人也没有威胁力,何况仅仅是一束意味不明的目光。
汪平阳表情凝滞不过两秒,便大大方方地应了,白蔚在边上假惺惺地笑着鼓掌。
周准笑了笑,下了讲台。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了准准的心思不要猜
第22章 第 22 章
“白蔚,我突然有点难过。”
汪平阳淡淡的一句话,可把白蔚吓得魂跑了半截。她知道,她就知道,汪平阳肯定是喜欢上周准了!她这朋友八百年没开一次的老铁花,天降祥瑞结出花苞,还给害人Jing掐了。
白蔚恨得脚踹前排椅腿,踹得前排同学往后看也换不来周准的回眸。
“她要是男的该多好啊。”
白蔚条件反射,猛一回头。
汪平阳眼睛晶亮,却丝毫不像要伤心流泪的样子:“她不是男的,所以我不能喜欢她。”
这么直?
白蔚不可思议地看向汪平阳,仿佛初次见面,嘴上倒如高中时候两人背着老师传小纸条似的讲悄悄话:“你这意思,是压根就没喜欢上?”
汪平阳轻笑:“不然呢?”
当然不喜欢了,她怎么能喜欢一个女孩子呢……虽然以周准的年纪,已经不可以被称作女孩子了。
换句话说,她怎么能喜欢周准?
她们坐在后排,轻易就望见周准顶着发鬏,动也不动地观赏学生表演,像一潭死水。白蔚瞄了汪平阳一眼,汪平阳也是一潭死水,她一下生了闷气,下巴磕着桌面双眼都翻上了天。
周准果然不负她害人Jing的名号。
白蔚自小跟随白老师混迹学校,见惯名利场的人情冷暖,小小年纪养成了识人辨事的本事。周准是个好人,她判断得出来,但周准这样遇谁帮谁的好人真的太烂了。
高中时她久闻周准盛名,专门蹑手蹑脚溜到导演系教室门外找人,老天善待周准不假,凭着生来便有的相貌考入表演系也不成问题。她惊叹于周准外表同时也Yin暗地想,美人多特立独行,这个人,性格可能存在缺陷。
结果当天下午校园广播时间,性格缺陷就被印证了。
白蔚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周准的专访,广播台主持人铺垫了长串的话表达对她人际交往的赞赏,最后提了个底线很低但在艺术类院校开放环境中并不算出格的题。
主持人问:听闻您收到过许多封情书,有男孩子写的,也有女孩子写的,请问师姐会接受男孩子写的,还是接受女孩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