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里，来自一个亲密而未知的人。
情人？警方？还是……苏奇？
手机里传来会所里其他牛郎的询问：“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你去过医院了吗？”
林轩脑子里没有丁点原身的记忆，他也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跟那群畜生起了冲突，是想上他人数太多？还是价钱没谈拢？还是对方不愿意带套？
但这些都没必要跟不熟的人说，他还是简练地发了过去：“没事。”
“真有你的，出这么大的事，李姐什么都没说。我看今晚还有你的班，你还能来吗？”
“不来了。”林轩回道，“以后都不来了。”
没过多久短信又来了：“那你这个月工资怎么办？”
“多少？”
对面报了个数。林轩愣了楞，做鸭这么便宜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基础工资，那来自金主的钱去哪里了？不会这孩子直接败光了吧。
钱少归钱少，他还是得看看自己的余额再发话。这一看，心脏都抽起来了。要不是他接管了这个身体，他还不知道有人能穷成这样。
犹豫了一会，林轩又翻了翻跟家人的转账记录，只有送回去的，少有打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家里实在需要钱，奖学金短期内有不能解急，他本人又不愿意做真正的工作，不然也不会去那个地方卖屁股。
而金主们——不止是苏奇，送的奢侈品信息都整整齐齐地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标好了哪件衣服是谁送的，哪块表是谁买的。一看就是看人来事，表面上不乐意装清高，暗戳戳吊着别人的心思。
当然还有长得帅的，没有得手的，事先记下对方喜好、官职、薪水，千万注意对应人员，别把其他人送的东西拿出来戴错了。他该说这人是心机还是装纯呢？
还有，怎么还有乔允的名字呢？
明明，昨天，他第一次见林轩。
“你能帮我领了吗？我们二八分。”虽然很差钱，林轩实在不想去回味那会所的味道了，腐朽、堕落、令人恶心，况且他对那里的公共厕所，心里还留着强烈的反胃感。
十年前的他刚刚入帮崭露头角，只能去那种地方玩乐，现在的他完全都瞧不上这种地方的气氛了。
“二八分？嘿，你以为在跟我谈生意呢？”对面说。
“李姐同意了，今晚七点我换班，你在更衣室门口等我，我把钱给你。”
“你等我的时候小心点，最好带个口罩。”
林轩把几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意识到，对方是连转账的钱都不想昧。
他好久没有遇到这种单纯的人了。
5
当林轩来到会所时并没有戴口罩，毕竟他不露出脸，连门卫那关都过不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轩点开一看。
“我还有客人呢，迟点出来，你再等等。”
林轩捏着一块糖块往阳台走，努力不去想对方身上会发生什么。
夜色已深，远处的灯光开始一盏盏点亮起来，浮生会所建立在城市的边缘，呈欧式城堡风格，与楼外的庭院花园交相呼应，显得有几分协调。
阳台已经有了主，要不是突然“咔哒”一声，火光冒出，林轩还没发现墙边倚了一个人。
乔允吐出一口烟，说：“是你？”
林轩抬了抬眼皮，认出那人“嗯”了一声，然后剥开糖果吞了进去。他想过很多他与另一个自己打照面的方式，质问、吃惊、隐忍，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现在，他的表情几乎无情到麻木，冷谈地连个礼貌的眼神都没有，陌生人都没有他这样欠奉。
二十九岁的他与三十九岁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不同的阅历、不同的喜好、不同的生活方式。乔允与林轩年龄也差了十岁，还只是一面之缘，根本不熟，没有什么可聊的。
“这么大了，还吃糖？”对方笑出了声。
昔日喜欢的烟味在鼻间缠绵不散，林轩的牙齿一紧，咬住了糖球，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上辈子为了戒烟已经很努力了，还是得了肝癌，可不希望这辈子也重蹈覆辙。
下定决心想劝年轻的自己也迷途知返，林轩把手伸进口袋，找到了另一颗。
“你要尝尝吗？”林轩问。
回答他的是一个带着烟草的吻，林轩所有的动作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打断，腿也卡住，因为对方正尝试着把他按在墙上。
趁主人一时不慎，一只舌头伸了进来，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在林轩的嘴中扫荡，挑拨着他敏感的上颚与因为惊愕而变得僵硬的舌头，还在对方要咬人时，捏着下巴退了出来，在唇齿间辗转，像是在留恋对方好闻的滋味。
林轩在失去他的糖果时，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一个未知的维度。
原来，自己的舌头是冰冷的。
之前他都不知道。
不对，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