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这是一个初冬的雪夜。
由于刚刚下过雪,天空中还飘落着丝丝缕缕雪花的余韵,在初雪没有完全笼罩住的世界的空隙里,仔细而轻柔的再度填满了白色,温顺的落在人的头发丝上,浅浅融化,留下淡淡的水痕。
薄薄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这串脚印由远及北,没入前方的一个小巷子里,鞋底踩碎雪面,响起来的脚步声轻缓,低不可闻,就好似这个幽仄的巷子中的空气里,飘散出来的淡淡的血腥气,也是浅淡的几乎连闻都闻不到。
裹在黑色披风中的身影忽然一转,走进了一个更加狭窄而悠长的过道中,一阵木制楼梯的吱呀声响过,他停在那一扇破败的门前,敲响了这扇门。
此门就和年久失修的房屋一样,苍老的辨不出原色,墙角深处,因为岁月久远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霉苔气息。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开了门,初展开的五官有棱有角,已经出具备了岩石一般的轮廓,他的眼神异常的犀利,最好似连柄磨光了的小剑,金晃晃的一晒,便能够刺入到你的心间,窥探着你心中最为深刻的秘密。
“夏哲,你居然找了这么破旧的一个地方,害得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司皓挤进了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暖气令他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喟叹,搓了搓冻僵了的手,再搓了搓冻得没有温度的脸和耳朵,挑剔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布置,他发现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家具的东西。
司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就将那杯温水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冰冷的喉咙里,暖了暖胃,开始挑剔起来,“你就住在这里,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不会挑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吗?还有那床硬的跟木板一样,你怎么睡的?咱们训练的那个鬼地方条件都比这里好多了!”
但夏哲一句话就噎死了他,“是我住又不是你住,你挑剔个什么劲?再说你不是要隐蔽吗?这地方很隐蔽,我很满意。”
“是啊,真隐蔽!隐蔽得连耗子都找不到窝了。”司皓感慨一句,也多亏了夏哲有耐心将周边的地形全部都记在心头,还有空给他发了一张地图,标明了路线,否则他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
“你受伤了。”夏哲嗅到了空气中的那一缕血腥气,两道剑眉皱在了一起,“任务怎么样?”
一提到任务,司皓的脸顿时黑沉下去,看他这副表情,夏哲便知道一定是失败了,他的心也随着他的脸色而微微一沉,在云外楼任务失败的代价可是相当的残酷。
司皓脱掉披风,里面穿着的还是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有些地方的颜色比周边要深上一点,他说:“我要洗澡。”
夏哲不再过问,给他调水温,拿来洗漱用品和备用的浴巾,司皓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夏哲退了出去。
脱掉衣服之后,司皓健康的麦色皮肤上呈现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有的地方结了血痂,而有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白色痕迹,最新的伤痕是在他右侧大腿靠近根部的地方,血rou外翻,筋骨断裂,流出来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红紫色。
他还能意识清楚地找到这里,全部都要归功于这些年魔鬼般的训练,Jing神力远超于旁人,强忍着疼痛,用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腿上的伤口。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思索着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误,让他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可不管怎么想,司皓都没有找出半点纰漏,他觉得这一次的任务是处心积虑已久,和第五配合的默契,怎么都不应该失败,早就是被认为稳扎稳打,全然会成功,可结局却是他万万都料想不到的。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将水流调高,温度也调高,任由着微烫的水冲洗了全身的伤,带来疼痛的刺激,他闭着眼睛,开始担心回到云外楼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眼下的云外楼老大是肖爻,可真正当家作主的却是二把手肖厉,肖厉行为果辣颇有乃父之风,手段狠绝更胜一筹,他还是刑堂长老,专管刑法,司皓不得不忧心自己一旦回去了,这一身皮都要被扒下来。
花洒的水流止住,随手扯过一片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泽,裹了那块浴巾,推开门便走了出去,眸色微微一凝,目光在一瞬间将这房间中多出来的几人从头到脚都审视了一遍,拿捏着主意要不要做掉他们。
“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夏哲说完,回头和司皓对视了一眼,那眼中的意味是让他不必担心,随后他又对这些人补充一句:“我已经不再是夏家的三少爷了,还请你们赶紧离开,如果你们听不懂客气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们赶紧滚!”
司皓垂下眼皮,大腿的伤口让他有些站立不稳,随意的靠在浴室的门框上,骨节匀称的手指握着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两下。
实际上,从司皓一出来,这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一只妖孽实在是生得的勾人心神了。
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往那一靠,便有一种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感觉,像极了西方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