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誤會
尚朝宮裡的御花園是三代尚皇的心血,由梅園、江南和竹林三個部分融合而成。穆國宮中沒有這樣文雅的地方,穆國哪有國王有雅意去做設計一片園林,而穆國的水土根本種不出這些玩意。
在博思殿上課時,老師不時帶他們到竹林和梅園寫作,但塔立一個人時最愛去江南,那裡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水中有錦鯉,樹上有喜鵲,是個和穆國完完全全不同的地方。他常在其中一個水榭發呆,那裡景觀最佳,可以同時見到鏡湖和橋景。
今日他又坐在水榭中,拿了一塊畫板寫生,他畫得不好,但總是對著眼前的美景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前些日子尚皇教了他一些技巧,天和水的顏色總算不再混成一團,他放下了畫筆,對著景色舉起畫作。
「畫得真醜。」身後傳來小女孩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大概只有四五歲大的女孩,他不太認得她,但卻知道她是蓮華。她毫不客氣地站上椅子,指著他畫中的一塊紅色:「你這是蓮花嗎?怎麼畫成這樣?蓮花很美的。」
「對不起,我不太會畫。」他有點羞愧想收起畫作,蓮華扯著他的大衣:「你這大衣好軟,哪裡買的?」
塔立想,你要的話我送給你吧,但未來得及開口,她便匆匆跑離水榭,下了樓梯向白霧中衝去。她是去找大哥吧,塔立如此想著,回來的卻是長大了的蓮華,亭亭玉立,圓潤的臉頰成了可人的瓜子臉,一雙眼照舊靈動,她牽著的卻不是尚霄錦,而是比尚霄錦更高壯些的王顧成。她指著他的大衣向王顧成說:「成哥哥,我想要他的大衣。」王顧成摸了摸她的頭,放開她向他走過來。塔立想退開,但雙腳動彈不得,王顧成對他一笑,然後從後拿出一把小刀,插入他的腹中,痛得入心入肺,他低哼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冉叔本來在為塔立清傷口,他猛地坐起來,把眾人都嚇了嚇,傷口的血忽然汩汩又流出來。 冉叔的大徒弟按住他的肩:「王子,忍耐一下。」冉叔用布按住血ye:「傷口裂開了,去叫熱水。」有人應聲去了,冉叔跟塔立解釋道:「王子,你的傷口有點發炎,我要處理掉流膿。」
塔立點點頭,重新倒回床上,咬著牙忍耐著痛楚,看著床幔又環顧四周:「我睡幾天了?」
「兩天了。王子妃說你從昨晚開始有點低燒,試著加了藥也沒用,大概是傷口惡化了。」冉叔答道,邊往傷口上灑了藥粉。塔立從冉叔和他大徒弟中間的空隙看出去,嘗試尋找蓮華的身影,冉叔察覺他的動作,告訴他:「這到處都是血的,老夫先把她請出去了,也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她這幾天就沒睡過。」
「嗯,那先別告訴她。」他把手臂放在額前,腦袋昏昏噩噩,回想著剛才做的夢,冉叔徒弟捧來熱水時他又昏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還是在床上,身上重新包紥過,窗外天色已暗,房中燃著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的。床邊趴著個女孩,她睡著了,大概是夢見了什麼煩心事,秀氣的眉頭緊皺著,他伸手想把她的眉頭撫平,在距離她額頭一指間遠時,眼前忽然浮現王顧成用刀刺他的情景,他頓了頓,手被什麼握著,是她醒了。
蓮華最近睡得很淺,塔立雖然昏迷著,但時不時會難受地呻yin,有時是痛,有時是低燒,稍微一點動靜都能叫蓮華緊張起來。但這次終於是好消息,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臉邊:「你醒了?難受嗎?我去把冉叔找來?餓不餓?要喝水嗎?」
他搖搖頭,撫著她嫩軟的臉,撐起身坐起來,蓮華塞了個抱枕在他腰間讓他靠著,又低頭檢查了他的傷口,紗布好好地包紥著沒有移位。
「過來。」他開聲有點啞,伸出一隻手臂,她坐上床,輕輕靠在他的臂彎中,小手猶豫著空轉,被他拉下來環抱住他,他抱得她有點緊,但她還是沒有掙扎,勒得近乎疼痛讓她更能確認他的存在。
「你知道是誰傷你的嗎?」蓮華蹭著他的頸窩問,被他輕輕推開了些,兩人四目雙投,他幾次欲言猶止,深吸了口氣才說:「知道我會去王陵的,只有武北、冉叔,和你。」
蓮華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那幾個人,樣貌不同,但身量髮型出奇地相似,出手毒辣,用的是長矛而非大刀,不似是流匪,更像是訓練有數的Jing兵,即管講的是穆語,仍有尚語口音。」
他伸手摸著她的臉,眼神深沉,把她的臉仔細地看過。「蓮華。」他呼她,但婚後他從未如此喚過她,她隱隱地有些不安,還是仰臉看著他。
「你告訴王顧成了嗎?」
蓮華從沒有想像過在這個時候會聽到王顧成的名字,疑惑地反問:「什麼意思?傷你的人是王顧成?」
塔立笑笑,放開她緩緩下了床,從桌上倒了水喝,蓮華也跟了上去,站在他面前追問:「為什麼他要傷你?你怎麼知道是他?」
「你不知道吧,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你只是喜歡他而已,所以他說什麼你都會照做,他沒有說的你也會做,我都明白的。」蓮華從沒有聽過他如此平淡地說話,話語中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是我不好,我明知道的,你是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