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原本疲乏得很,倚着百里重明,困意渐渐漫上来,听他这一语,却蓦地一惊,睁着眼问:“你、你说什么!”他盯着眼前这个俊朗逼人,却犹未脱三分稚气的青年,心中骇然,竟想道:他以前从不会骗人的。
“还能有谁,赵渊嘛。”
百里重明并未发觉朱雀有些异样,扬起一个笑容,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朱雀擦脸,一边道:“小师叔,从小你就惯会糊弄我,可是重明长大了,你就骗不了我啦。”
算了算年岁,百里重明今年刚好二十,该要加冠的年纪,确实是个大人了。
朱雀这才明白百里重明为何会在此处。百里重明是漠北侯百里弘最小的儿子,体弱多病,百里弘与凌云有旧,萧玉则便接去了这个孩子,收作徒弟,养在江湖,这才没有夭折。如今百里重明既已成年,自然是要回家来的。
朱雀想着这些,一面听百里重明继续道:“你跟了狗皇帝以后……”他没能说完,被朱雀一手捂了嘴,轻声提醒道:“这是皇室的产业,不要乱讲话。”
百里重明不服气,还是改口,忿忿不平的:“你跟那个人走了以后,江湖上都说你是趋炎附势,为了眷宠,连名声也不要了,总之骂得很不好听……啊呀我怎么讲这些,小师叔你不要往心里去。”
朱雀淡淡道:“我知道,你继续讲。”
“就、就我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嘛。我晓得你是很喜欢他的,那年我去送你,你眼睛里都只有他的!”他又扯开去了,但朱雀沉默,并不打断他。
“可我还没回京就听说那狗、他,他把你给废了!我气死了当即就想来找你了,可是偷偷进皇宫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你的影子,我还以为你已经偷偷跑出来了呢。”百里重明并不懂什么叫做言简意赅,按照自己的逻辑一股脑儿的往外倒,朱雀听他说着这些,好像在听故事一般,微微露出一个苦笑来。
“然后今天早上,陆师弟来侯府找我练武,跟我说起了海棠馆。他说那个人也去海棠馆的,这海棠馆很是一处妙地,他和张允之还遇上了一个花魁,穿着大红衣服,特别好看,天上有、地下无的,所以我就也想来见见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让他不要你了。结果、结果一找过来,就看见小师叔出来了。可不是小师叔吗!你不要骗我,我也不是傻子,这么一推断,还不知道吗?可小师叔你还真装得有那回事儿一样。但是!嘿嘿,你还叫我‘重明’,你自己都不知道露馅儿了吧!”
朱雀抓错了重点:“你说的陆师弟,就是陆行九?”
百里重明点点头:“是啊,他口中的花魁,就是小师叔了嘛。”他并不想把话题岔开去,抱着朱雀蹭他的脸,轻轻说着情话:“所以小师叔在跟那个人吵架,你跟我睡都是因为要气他对不对?可他有什么好的,你不如就跟我走吧,好不好?”
他会这么说,是认定了朱雀定会跟他走了,手脚也很不老实,一只手又往朱雀胸口摩挲,还要再往下头的时候,却被捉住了手腕。
朱雀问他:“陆行九为何与你同来京城?”
“我不说!”百里重明不乐意,“要小师叔给我点好处,我才能讲!”
他凑近了一些,与朱雀呼吸相闻:“小师叔,你怎么只是看我,不问我要什么好处么?”
捏着百里重明的那只手卸了力道。
百里重明下一瞬便将人横抱起来,欲往凤阁内走。他这几年身量长了不少,抱起朱雀也不很费力。朱雀不提防他如此,惊叫了一声。朱雀并不想让他见到凤阁内的一地狼藉,对他道:“去、去楼下,不要去那里头。”
其实百里重明只是想找一处床榻去滚,也不喜欢皇帝用过的地方,听朱雀这话分明是配合他的意思,便很高兴:“那我们去哪里呀小师叔,一楼肯定不好,那里人太多,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了。”这么说着,他倒想起来了,脱下最外头一件衣裳,把朱雀身子遮掩了大半。
朱雀有些羞耻,指点他往二楼僻静处寻了一处空置的春厢房。百里重明推门进去,见桌上搁着果茶点心、酒樽杯盏诸物,心里有了主意,便坐定了,将朱雀抱上大腿,说:“我听说窑子里头有种玩法,乃叫做皮杯儿,怎么玩的,不若小师叔教我一教?”
说着从桌上拿过一只酒杯,就要往里头倒酒。
朱雀瞥他一眼,道:“你要喝酒?这酒中媚药下得重,你又是个半杯就倒的,还能回得去?”
百里重明逞强道:“我怎么不行了!”
朱雀伸手去够茶壶,却被百里重明夺过来,不满道:“清茶也忒不成样子,小师叔你逗小孩玩么!”虽然于此情景之下并不合适,但朱雀还是被他一语逗得发笑,暗暗笑自己道:朱雀,你也有今天。
桌上还有一碟青玉葡萄。朱雀取了一对空杯子,在一杯中扔了数粒去了籽的葡萄进去,将另一只杯子倒覆扣上,摇了数摇,暗用了些内劲,再拿开上头的杯子,便有了大半杯的葡萄汁。百里重明睁大了眼睛,催他:“好师叔,你快尝一口。”
朱雀啜了一小口,勾住百里重明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