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莺
再说昨晚那吴老鸨在楼里一通好找,才从楼后百花园里把小黄莺找着,小黄莺站在园中,黄纱披肩,粉裙裹身,伴着从楼里映出的朦胧灯光远远看去,身形婀娜,可不就像一只小黄莺?
吴老鸨心里一阵自豪,当初从数十官奴中一眼就看上了还没张开的小黄莺,调教了几年,果然长的杏眼雪腮。本来指望让小黄莺挂牌时投个高价,自己赚个盆满钵足,可惜啊可惜,要被那几个瘟生得了便宜。
吴老鸨突然有种自己辛苦种了许久的西瓜,却让猪拱了的感觉,心里一阵难过,本来以为小黄莺逃跑时的怒火也慢慢消了。
吴老鸨靠近小黄莺,“女儿啊,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呆着,跑出来也不和丫头说一声,让妈妈好找,白白担心了一场。”吴老鸨掐着嗓子,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
小黄莺心里一阵冷笑,吴老鸨是怕担心自己跑了,和知县家的纨绔儿子没法交代吧。
不过心里虽恨,面上却不敢带出一丝不满,只是做出一脸哀求的样子。 “妈妈当初如何答应女儿的,让我等到年底顾郎回来,他若能帮女儿赎身,自是会给妈妈一个满意的银钱,如若不能,女儿必会听从妈妈的话,安心挂牌接客。可是现在才刚四月,妈妈便要食言了吗?”小黄莺语调尖利,如泣如诉。“妈妈,您可怜可怜女儿,成全了我最后这一点念想吧,无论成不成,以后我认命了。”小黄莺说着“扑通”一声,便给吴老鸨跪下了。
吴老鸨心里发堵,当初答应小黄莺年底再说,也是想着今年把小黄莺的名气炒上去,来个身价倍增,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哄得小黄莺安心竞选花魁。她可是不看好那穷鬼小子,别说一年,十年他也赚不出小黄莺的赎身钱。
“女儿啊,妈妈这也是没办法了,那杨挚和马富贵赵猛三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妈妈想让翠茹、翠彩替你,可是杨挚指名要你作陪。”吴老鸨面上也是一阵难过。
她是真难过,却是难过自己的荷包。
“再说了,我看那姓顾的小子也不可能发财,瞧他那一脸的穷酸样。”吴老鸨撇撇嘴,“前年年初县里几个后生出海买卖香料他病了没去成,结果人家都发财了。去年年初临县几个后生凑钱往西边折腾丝绸,他又病了没去成,结果人家又都赚了个盆满钵盈回来。今年年初好不容易他没病,可是也没人合伙做生意了,你以为他自己去京里转悠一圈回来就能发大财赎你了?别做梦了!前年去年你不是花魁,赎身银子尚少他都没钱,如今你身价千金,卖了他加上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够!”
吴老鸨缓了一缓,放慢了语气道:“女儿啊,认命吧。晚上风大,站会就进屋吧,妈妈我要去招待客人们了。”说罢扭身出了百花园,回楼里迎客去了。
小黄莺听着从百花楼里传出的调笑声,嘻骂声,呻yin声和丝竹声混成的靡靡之音,一阵悲从中来。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她以前也是大家闺秀,高门千金,却因父兄朝中党派之争被当了替罪羊,落了个男丁满门抄斩,女眷充了官奴。她命更差,直接充了教坊,现在马上就会迎来那千人骑万人枕的日子。
小黄莺气的双手捶地,震得旁边花朵的花瓣纷纷落下。她正哀哭不已,却听“噗嗤”一声娇笑。
她抬头一看,就着昏暗的灯光隐约见一女子婀娜走来,身上衣裙繁复华美,行走间环佩叮当。由于天色昏暗,面容看不清楚,却可见双眸闪亮,秋水盈盈,似是那天上的星星,又似含着千言万语,小黄莺不由看得一呆。待那女子走近,一股香气袭来,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不知熏的什么香,小黄莺竟是从未闻过。
那女子看到小黄莺呆住,又是“噗嗤”一笑,“好一位惹人爱怜的小美人,为何天黑竟然来这哭泣,莫不是是有人欺你了?”声音柔中带媚,听的人心直发痒。
小黄莺听的一惊,她之所以选上花魁,不止是因为面容姣美,更是因为她那嗓音如同黄莺出谷般的清丽,唱歌yin诗皆让人听着心旷神怡。但是眼前这女子声音却是娇媚至极,自己是女子听了都心痒难耐,若是男子岂不更甚。
“你、你、你是谁?”
“我就是我,嘻嘻,我就住在这。”那女子所答非问,“你为什么哭?”
小黄莺暗想这女子也许是附近哪个楼里的姐妹,可是如此娇媚的女子又从未见过,难道是哪家楼里藏着的杀手锏?
小黄莺不敢说实话,只是低头流泪,那女子抬手抚了小黄莺额头一把,小黄莺只觉那女子手掌软腻,只是还想那女子再抚自己一下。
那女子又是一笑,“我知道了,你想你的顾郎了。”
小黄莺猛一抬头,惊道:“你如何得知?你到底是谁?”难道她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偷听她和吴妈妈说话?
那女子并不回答,只是道:“我能帮你逃走,你速速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小黄莺愣了一下,再寻那女子,已是不见了身影。
小黄莺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屋里,觉着刚才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