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监护人
吃完午饭已经三点了，两人隔着茶几的距离，卧躺在地毯上休息。
初夏的风吹起阳台的白色纱窗，几点光斑闪烁在地板上，为房间增添几抹梦幻色彩。
欧琛脑袋枕进臂弯，歪着脑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砂羽，”砂羽睫毛眨了眨，她轻声说，“握不住的砂，随风飞扬的羽毛。”
“父母取的本名吗？”
“嗯，我姓韩，韩砂羽，出生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欧琛扫了一眼玄关处置物柜中摆放着的手提箱，嘴角带上笑意。
她对他放下了防备。
思忖片刻，他轻声说：“寓意真好，我猜你父母是希望你这辈子都自由快乐，不受束缚，远离枷锁。”
“大概吧，我不记得了。”她的嘴唇不自觉地弯起，脑袋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美好回忆。
爸爸早晨送她去上学，妈妈陪她开家长会，他俩给她开生日Party，买许多许多洋娃娃的和公主裙……
太久远了，像是失落在空旷荒野里的一场华丽的梦。
她翻了个身，对着他的方向，主动问他：“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欧琛。”
欧琛也侧身看向她，心里没来由的软乎乎的，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躺着。
“你爸爸妈妈呢？”
欧琛苦涩地笑了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他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印象中，他们总是叫我‘阿琛’。四岁的时候，我被人贩子卖到一座小岛上，那个买我的老人姓欧，我就跟着改成“欧”这个姓……”
同一类人。
砂羽抬手盖住眼睛，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有些酸涩。
两人皆是心事重重，静默了良久。
久到世界都快要沉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砂羽的声音。
“阿琛。”
如晚风般轻柔的声音拂过耳畔，掀起他沉寂心湖的涟漪。
“嗯？”他动了动身子，满足地低哼了一声。
“卖你的人贩子呢？”
“死了。”提起那个可恨的人，欧琛的下颌随即紧紧绷起，声音冷漠得像是在地狱，“他是我跟游隼后，杀掉的第一个人。”
“挺好的。”砂羽为他感到开心。
欧琛问她：“你呢，你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吗？”
“不在，早就不在了。”
关于自己父母的回忆里，永远都是一团粘稠的猩红，永远停留在她放学回家推开门的下午，吓得面若死灰的自己，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血流成河的地板……
心被刺得千疮百孔，惶惶不可终日，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了。
时隔多年再提起，还是痛，挖心蚀骨的疼痛。
永远都不会愈合。
“没事的，都过去了，要相信否极泰来。”欧琛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从茶几下方的空出伸出手去，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
砂羽她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挣扎。
欧琛眼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声音如潺潺流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父母走了，我们还要活在人间，连着他们那一份，一起重生。”
“嗯！”这是很有力量感的话语，砂羽听到心里去，重重地点点头。
欧琛自然地松开她的手，问她，“游隼那儿，你呆了几年？”
“8年。”
“这么久……”欧琛坐起身，蹙眉问，“他是你的监护人？”
“嗯。我父母死后没多久，他就领养了我。”
砂羽眼里结起一层厚厚的Yin翳，在欧琛看不到的地方，她无意识地揪住了地毯，修得整齐的指甲剪刺到手心rou里去。
成为他的禁脔，被他训练成杀人的工具，没有魂魄的傀儡。
只是这些，她说不出口。
“他也是我的监护人。”欧琛厌恶地说，“我恨透了他的杀人法则，只要买家给钱，他什么人都杀。”
“这是你说服自己离开他的理由吗？”
“是，我恨透了这样腥风血雨的日子。”欧琛走到阳台前，推开窗，迎接即将来临的夕阳。
砂羽来到他身旁，望向远方。
欧琛痴痴地看向她的侧脸，低喃：“你的耳坠很独特，吸引人，跟你的气质般配。”
砂羽闻言珍惜地摸了摸从不离身的耳坠，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饰物。
“这个里边存放我爸爸妈妈心脏的血，算是……我的护身符吧。”
欧琛问：“找到仇家没？”
“嗯。”砂羽点点头，“在等待时机。”
欧琛声音压得很低：“需要我帮忙吗？”
砂羽摇摇头：“我要亲手解决。”
欧琛点点头。
“不打算离开游隼吗？”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