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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麻木的手,华文仪看清父亲递过来的,是一片沾着干血的小铁片,铁片一头似乎被有意磨过,形状并不很规整。
“记得跟爹玩过的游戏吗?”
华立仁睁开了眼。华文仪已经许久没有见着他的眼神这么湛亮,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是……哪个游戏?”
华立仁笑了笑,满是污痕的脸,竟然也让华文仪看出了父亲昔日的丰采:“你知道是哪一个,好孩子。”
可是她僵坐原地一动不动。
“文仪,快些,趁现在。爹走不了了,也是我选了此路,就该担此后果。只是罪不及你们,却连累妻儿为我受苦至此,一尸两命,家破人亡……”
华立仁哑声说道,干涸的眼眶布满红丝,凄怆地闭眼摇头:“你不该受为父牵连。”
“爹……”
刚刚失了母亲,她做不到就这么抛下父亲走掉。
“我不想你自己留在这里。”
“快!”
华立仁的语气严肃起来,不容反对。
华文仪平时再不听话,但每每被不常在家的父亲严肃训话,也总是会最终顺从。她泪水已经流了一脸,颤抖的小手捏着那枚削尖的铁片,摸索了好几回,嗒的几声轻响,撬开了手脚镣铐。
“爹。”
她跪在母亲的尸体和父亲中间,在泪水浸得有些模糊的视野里,望着他幽幽闪着光的眼睛。
“记着,莫要觉得自己是罪人之女而无颜存活。爹的事与你本不相关,如今也已担了罪责,你大可好好地活下去,”
华立仁顿住,最后扯了扯嘴角,
“去吧,往林子里逃,一直跑,不要停,不要回头。”
华文仪点了点头,无声磕了三个响头,矮着身子,咬牙淌着泪,向最近的林子边缘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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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性什么时候能解开?”
王小花问大姚。
大姚耸耸肩:“不好说。不过估摸着再强的药性,明天这个时候也得消得差不多了。”
王小花看着此人的眼睛。说不上来,觉得自己力道已经有所松懈,而他也没有再那么剧烈地挣扎撕咬。
保险起见,她还是迅速抽手起身,向后退开,另外几人也才松开了按住囚徒的手,任他原地踢蹬乱挣,一起出了牢室外,扣上了门锁。
走向地牢石梯,回头再看了一眼,王小花心中一悚。
从她的角度看,穿过了牢室的围栏空隙,那徒劳挣扎的囚徒偏头追着人声离去的动静,一双带着血丝但并不那么混浊的眼睛,正朝着她直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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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会是谁?”
出了地牢到了外头,王小花问道。这人身手确实厉害,她昨晚就看得出来,而且透着股邪劲儿,好像练了些禁制邪功,那Yin阳怪气时男时女的声音,现在想想还起鸡皮疙瘩。
“少庄主说想必是天时的人,我猜啊,没准是那个叫赵晨晨的。”
宋玄生开始推测。
“据说天时里头有东南西北四大门将,其中的东赵就说的是那赵晨晨。听闻此人本是龙凤双生,结果妹妹出生没几个时辰就夭折了。他为了纪念早夭的妹妹,便将本名改成叠字,没事就喜欢时常变换声线,忽男忽女,怪异得很。”
王小花觉得背后有点凉,不太舒服。
“啧啧,他清醒过来,想起来是某个丫头披头泼下的一筒子药水,让他折在咱们手里,得是如何怀恨在心——”
“谁让他都没本事躲?”王小花回道,“又不是看不出来我们在干嘛,还好意思号称百毒不侵。”
“所以这丢脸丢大发了,报复起来,怕是也得誓不甘休?”
尽管知道宋玄生在故意吓唬人,王小花也着实很难不放在心上:“所以你的三丈步,教给我啊。”
“又打我三丈步的主意,”宋玄生嘿嘿笑了两声,“都说过了多少遍,家传功夫,不传外姓。”
王小花破罐破摔了:“我跟你姓成不老宋头,宋小花,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离家出走后才出生的。”
宋玄生哈哈大笑:“王小花你是有多怕死,认贼作父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是王小花在百鹰山庄多年的不平之处。
百鹰山庄是百年武林世家,如今盛势已减,但培养护卫的习惯仍然保留,只是数量越来越少。当王小花被李管家捡到时,其他几个孩子就已经在庄里,朝着护卫的方向在培养。
她本以为自己跟他们一起听镇上请来的先生教书授课,也会跟他们一起接受武功训练,以后成为山庄的护卫之一。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无儿无女还被各种皮小子气惯了的李管家,整天只知道买花布给她做新衣裳做一堆布偶娃娃,帮她梳小辫戴镯子插得满头花,还叮嘱她远离一切武功训练、远离那些臭小子,要是看到她出现在习武场子里,就会急火攻心、脚踝发抖,两眼直翻站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