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哟,这么快回来了啊,”
“嗯。”
“……怎么了?见了趟头牌,丢了魂了?”
“嗯。”
宋玄生一如既往地喜欢揪着王小花开涮。他自己坦白过,那是因为山庄里姑娘不多,当初王小花被李管家捡回来,也是跟他们一起被养大的,现在又一起外出办事,自是与他人不同,知根知底,敢开玩笑。但是这下子也纳了闷了,看她还在回山庄的路上就已经骑马跟上来,且好像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就心不在焉地随口乱应。
走了一段路,马车里登的一声,王小花从怔忪中回神,讶道:“这一路,还是这样么?”
“可不是吗,”陈宇咕哝,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腹,“把他安顿好,我也得躺两天养养伤。”
“姚哥不用药了?”
大姚没好气地回了:“你昨晚就没剩多少,我还能用什么?”
王小花讪笑:“待会我也一起去关他起来。”
“忙完了,明儿庆个功,”到了山庄,天色已黑,江棠镜眼看他们都向马车包围过去,就不再插手最后的收尾细节,“那魔头余孽的身份,慢慢再查。小花,昨晚守着夜也累着了。都早点歇息吧。”
几人齐齐应过了,王小花为了赎过,率先走向马车,伸手掀开了车帘。
马车厢外听到的踢撞闷响此时毫无阻隔地在眼前响起,若非宋玄生迅速出手把她拉到一边,王小花已经被径直踢中肚腹。
眼看着他们几人一同拉脚的拉脚,按手臂的按手臂,把仍处于癫狂状态、蓬头垢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偷袭者扯出车厢,陈宇又叫了一声,被此人再一脚踢中大腿,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宋玄生见状,抬手自此人后方冲着他侧脸就拍了一掌,然后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嫌弃沾上他乱淌了一脸的口水白沫。
王小花跟在几人后面走向地牢入口,神魂却已漂浮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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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孩童的尖叫引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哭闹,华文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叫声有多高亢响亮,甚至能在空旷的夜晚荒野里回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几个押解官差拖到一旁拳打脚踢,圆睁的双眼要喷出火来。
“夫君!”
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华夫人哀戚叫着,同样上着镣铐的双手却只能拖住Jing力充沛得用不完的女儿,光拉住她就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你们凭什么打我爹?!”
那头的暴打结束,华文仪挣脱开来飞奔而出,被自己的脚镣绊倒,摔在奄奄一息的华立仁身旁,慌张地查看他的伤势,仰起淌满泪水的一张花脸质问。
拳打脚踢完毕,正揉着拳头的官差几人,闻言面面相视,嗤笑出来。
“就凭你爹目无王法,为祸朝廷,够么小丫头?”
为首一人走上前,刻意在已无力反抗的华立仁手掌上重重踩碾下来,华文仪尖叫一声,扑上去咬住了他的腿,官差放声大叫,又踢又拽,好容易才把她一脚踢开。
“文仪!”华夫人扶着大肚子艰难过来护住女儿,官差气得不行,骂骂咧咧,但又不好真对孕妇和女娃动手,狠瞪着咬牙盯住自己的小姑娘,只得就地啐了一口:“真当自己还是祖宗呢。马上要上刑场杀头的命了,还横什么横!”
华文仪被踢得牙齿松动,听了倒竖双眉,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刑场杀头,那也是朝廷命官彻查、依照大邑律令所判罪行,有名有据。而这算什么?你是奉命押解我们上刑场来的,还是奉命任意殴打擅用私刑来的?!”
官差呵了一声,啧啧打量她:“你爹不还能教唆别人枉法徇私么,我就不能也学上一学,先出口恶气了?”
眼看着小姑娘一时的俐齿伶牙被憋得面色发白,官差摇头嗤笑:“果真是亲爹生出来的种。华立仁家的闺女,才多大?九岁?呵呵呵,小小年纪,也不是省油的灯。是吧,华先生?”
“娘你没事吧,”
华夫人咬着牙似乎身体不适,几名官差已经返回那头,对其他罪犯骂咧呼喝,一时半会似乎懒得理睬这头,华文仪确定了母亲无事,才扶起父亲的头枕到腿上,用脏兮兮的破烂衣袖擦拭他满脸的血痕和白沫。
华立仁闭着眼,紧紧捏着华夫人的手,一言不发。
华文仪很少能见到父亲,他很忙,一年只回家约莫四五次。在这次被捕押解之前,也有两三个月不曾回家。华立仁是素有才名的白衣参谋,虽无正式官职在身,但他曾高中榜眼,却弃官不做,安和都督林雨田上任时下了许多功夫,方求得华立仁作参谋,出谋划策、指点要务、裨补阙漏,在都督府里也是风头无俩,甚于他人。
只是他既能修补遗漏,就也能将漏洞瞒天过海。
安和州府境跨两江三山,是大邑境内要镇。然而地势复杂险要之处偏有交通要塞,却被野匪长年把持,竟靠买路钱就将此处养得富庶无比,匪首的日子过得堪比大邑皇帝。安和都督府集聚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