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风听澜衣衫凌乱,黑发披散,也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沉默地跟师偃雪对峙着。
“不准再胡闹。”师偃雪舍不得再打他,犹豫一瞬,还是蹲**子,平视他道:“也不许再喝酒了,肚子痛不痛。”方才那一脚他踹得是实打实的力气。
风听澜挨揍都没哭,听到这话反而眼睛一红,委委屈屈挂着泪,道:“痛。”
师偃雪叹气,摸摸风听澜的脑袋,道:“痛就对了,长点记性,下次再拿尾巴卷人玩,还得挨打。”
风听澜拍开师偃雪的手,手背在自己眼睛上用力擦了两下,红着眼道:“你打吧,把下次的也打着。”
“你……”师偃雪气得抬起戒尺,半晌又缓缓收回手,干脆也坐在地上,面对面看着风听澜,道:“到底是要闹什么脾气。”
风听澜执拗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想和师父做道侣,做夫妻。”
“你懂什么是道侣是夫妻?”师偃雪把风听澜乱糟糟的衣裳理好,指尖抚过衣领,轻声道:“做了夫妻,便要言色相和,共事焚修。同心同德,风雨共济。怎可就轻易说出这种话。”
风听澜拉住师偃雪的手,认真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爹我也喜欢你,你是我师父我也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轻易说出口的,是很认真很认真说出口的。”
师偃雪指尖一僵,被风听澜握住的手背竟有些发烫。风听澜还要再说时,一阵剧痛忽然从脑海炸开,疼的他当即惨叫出声,抱住了脑袋。
师偃雪也是一惊,伸手扶住怀里痛得蜷缩一团的风听澜,指尖按在他眉心渡了一缕神识查看,却见他识海翻滚,一片血色,神魂伤势加重竟隐约要元神溃散。
“听澜,撑着点。”师偃雪心口紧痛,竟有些慌乱,他带着风听澜到了庭院,拂袖现出满是裂痕的九宫八卦阵。
风听澜头痛欲裂,脑海中翻腾的一幕幕皆是与师偃雪这大半年来的朝夕相对,所有画面都似走到尽头,消散在无尽黑暗里。他心有所感,顾不得神识剧痛,死死拉住师偃雪袖口道:“师父!”
师偃雪元神化剑,直撞裂痕之上准备凭一己之力强行碎开空间,又被怀里风听澜的嘶喊闹得分了一半心神。
“师父……我不要和你分开……”风听澜抵着剧痛的额头,话音刚落一口血溅了师偃雪满袖。
腥红染透白衣,师偃雪反而冷静下来,道:“好,不分开。”
风听澜阖眸,识海已经一片混沌,像是有无数风刃**神识里,搅碎了他记忆里的小楼月,红莲池,也碎了楼里望月的人。他先是忘掉抚摸他角上的那双手的温度,然后忘掉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清瘦腰身,忘掉白衣上落琼白梅的冷香,忘掉含笑唤他时的唇角,最后连那人眉眼也模糊了……
风听澜昏死过去之前,只记得自己还有一份痴念,将其付之于口:“我们做道侣。”
言色相和,共事焚修。同心同德,风雨共济。
从此,再不分离。
师偃雪唇舌间满是血气,他将风听澜放在身边,自己身化长剑一丈,剑身通体银白覆冷霜,剑锋雕刻天地衍生的神冥玄纹,唯有剑身中间一道极深裂痕,拦腰劈开玄纹。师偃雪真身现出的刹那天地遮蔽,江河倒流,世间万物皆出异象。天下神兵之主,主宰世间杀伐,空间裂痕碎开,崩向山海间。皇城龙影长啸一声,恭送神主。
顷刻之后,天色转明,林间小楼已经消失在这片山河里。
紫霄天庭,自从二殿下在西川大泽出事后,众人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师偃雪披着一身血气踉踉跄跄走到紫霄神殿外,把怀里的龙仍在地上。
“你要的哪是因果。”师偃雪掩唇,血沿着指缝往下滴,他低咳两声,喃喃自语:“你这是要本座的命。”他这把破剑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折腾,真身上的裂痕又深了几寸。
师偃雪深深看了眼风听澜,伸手摸了摸那对染血的龙角,低声道:“若你醒来还记得本座……我便应你所求。”他察觉到有人已至附近,方松了口气,身体也不容许他再耽搁,便拂袖化虹直往陵阳山而去。
风听澜,本座在陵阳山等你。
风听澜指尖微动,似是想抓住什么,他于识海漩涡里拼命找回一丝神智,吃力睁开眼睛,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白衣胜雪,身如玉映。
“二殿下?”
“师父……”风听澜彻底失去意识前,努力记住了身边人的脸。
第12章 相忘
风听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最后记住的那张脸。后来打听到,那天送他回来的是霁轻云。
与仅剩的几位先天神祇不同,大荒更多的是后天飞升成仙的人,霁轻云是一名剑修,飞升后道场在兰溪,故又被人称作兰溪君。
将风听澜送回芫辛天君的神殿后,霁轻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风听澜既打听到了人,便是一刻都不肯耽误,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赶到兰溪,见到了霁轻云。
初见时,霁轻云倚着楼栏屈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