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毁掉什么。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听起来还挺像是人渣的借口的。
骆宸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在夜色专属的房间里,他漂亮的手指之间夹着香烟,烟丝正一寸寸地燃尽,火星熄灭的灰烬零落着,一缕轻烟雾意正缭绕着往窗外的风飘去。
他还在戒烟,所以没有抽,但熟悉的烟味依然令他平静。
之前骆宸托长辈联系了一位国内国外都有盛誉的海派名家给隋和教画,那位老师虽然忙,全世界各地的行程飞来飞去,教学生却很严格,半点也不松懈。隋和上课的时间,骆宸往往自行安排。
只是最近他心烦意乱,既不想待在家里,也不想见其他什么人,他甚至不想说话,所以他来了夜色。
续掉了两支烟,骆宸漫不经心地看它们全都燃尽,然后将烟蒂浸没在浮雕烟灰缸的清水里,听它们发出逝亡般的微弱哀音。
灼烧他心内的始终是更深的Yin郁。他不知道如何化解它们,或许它们存在了就不会被化解,永远也无法化解。
温柔清澈的女声服务铃忽然响了起来,骆宸没有叫人,但他还是站起身来去开了房门。见到的人说不上意料之中,但也算不上预料之外。
斜倚在门外的不速之客仍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是一种自知会被别人厌恶却又完全不在乎的态度,通常来说,这会更加让人心生恼怒。
“嗨。”隋唐十分从容自若地朝骆宸打了个招呼。
对方显然不是有空到可以跟踪自己的闲人,在恰好的时间地点不幸被对方撞见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是夜色这样的地方,隋唐会来也不出奇。见到来人的那一刹那,骆宸就在心中快速判断着对方此时出现的理由和意图。
“红万?”
面前相距不足半米的人微微倾身过来,他随意地嗅闻了下骆宸衣领间的味道,随口便说出了香烟的名字。骆宸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避开。
“坏孩子。”
男人很快直起身来,调笑般地出声戏谑起骆宸,他口吻慵懒,神态慢怠,言语中没有半点上心,除了一些几乎还不成形的模糊恶意。
必须坦诚地说,对方如此居高临下的口吻和姿态确实是挑衅到了骆宸,但骆宸没有兴趣和对方进行无聊的口舌之争。或者用一种更为准确的说法,那些无足轻重的情绪起伏,骆宸认为没有必要生成出来。
它们存在,就让它们存在,但它们从来不会在他的思维世界里呈现具体意义。
“有事?”骆宸冷冷抬眼,直截了当地向人询问。他同样没兴趣无时无刻都活在他人的干涉之下。
这具rou身里寄居的灵魂,可真是对不起这副年轻漂亮的皮相。看到那双杏眸扬起的晦暗眸光,隋唐还是有些忍不住可惜地想,如果他没有调查过对方,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本性,察觉到似曾相识的气味。
甚至有些太过熟悉了,以致于很容易就了然到对方正在想些什么,这太无趣,教人索然无味。
尽管骆宸没有让出距离,但隋唐还是往前进了一步,他凭借身高优势,视线径直掠过骆宸,往对方身后的房间看去,像是在打量是否还有其他人那般,同时不以为意地笑道:“……捉jian?”事实上,他当然清楚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是试探和逗弄人而已。
听到这种话,骆宸不由冷笑了一下。他的眼神危险而缓慢地在两人过近的距离间来回流动,隋唐故意封住他的狭仄氛围暧昧到足以被人拍照威胁。似是嘲弄眼前人的假公济私般,骆宸讽刺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捉jian?”
“怎么,今天不点那些小少爷了?”隋唐听懂了骆宸的口气,他无关痛痒,只更加恶意地笑问道。
很成功,骆宸被他问得简直反胃,除去那些共性的部分,隋唐的许多观念他都恶心透顶,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骆宸向来都冷眼旁观,只会挑选那些最有利于自己的说辞。
所以他只是侧眸斜睨了隋唐一眼,冷冰冰地说:“好让你告诉隋和吗?”
啊,筹码不够。他和隋唐彼此对视,无声僵持,很快就又各让一步,错开视线,心下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