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李想逼着李余洗了头发,套了新衣,并且站在家门口嘱咐他见了炮哥要懂礼数,要叫哥。
李余套上笨重的棉靴,把钥匙揣进兜里,然后才轻飘飘地说:“他跟你是一辈儿的。”
李想反应了一下,斜着眼睛笑了,“怎么着,他还得管你叫叔是不是?”
李余甩上门,“我可没这么说。”
“得了得了。”李想跳起一步勾住李余的脖子,“你还是闭嘴吧,说句话也不知道讨人喜欢。”
炮哥把设宴地点安排在全县最有排面的富贵迎宾楼。
李想作为炮哥新晋红人小弟,也是很有排面的,并且取得了和炮哥同桌就餐的机会。
炮哥早就注意到了李想带来的那个一身黑的瘦高个儿年轻人,酒楼里的空调开得足,年轻人落座之后就把外套脱了搭在了椅背上,里面的毛衣也是黑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小,都贴在了身上,而且这人好像有勾头驼背的习惯,使得炮哥一直到现在都没看清他的脸。
炮哥听完了李想一通天花乱坠的奉承之后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这你二叔啊?”
“对呀,我二叔,货真价实的。”李想猛推李余,“快,炮哥跟你打招呼呢。”
炮哥这才看到黑衣年轻人抬起头来,连一丝客套的笑容都没有,不带有任何情绪地喊了声,“炮哥。”
“他没见过世面,不用理他。”李想看准时机把自己Jing心挑选的打火机献上,“炮哥,别嫌小弟的礼物薄,挑了又挑,包了又包,我二叔可以作证。”
李余点了点头,“是真的,他把所有的闲钱都用来买这火机了。”
李想惊讶于他二叔居然肯开口帮他,一时也忘记了继续巧舌如簧,倒是盯着李余愣住了。
炮哥哈哈笑了,心情颇好,“算你小子有心,跟着炮哥混,什么钱挣不到。”
“那当然,那当然。”李想把目光从他二叔身上撤回来,“炮哥挣的是大钱,我跟在旁边捡捡小钱就很知足了。
炮哥轻哼一声,搂紧身边所谓的炮嫂,“你这二叔,倒是个美人儿啊。”
“……是吗?”李想罕见地局促了,“我二叔,跟我长得是不怎么像。”
这敢情还真是叔侄俩,炮哥见这俩人一个面有愠色,一个忐忑不安,就估摸着自己是看走眼了。
“他二叔啊。”炮哥也有心打个圆场,“我是个大老粗,形容人就只会说美啊丑的,没有别的意思,二叔你可千万别把一句玩笑话放在心里啊。”
李余拼尽全力地扯起了半边嘴角,“怎么会。”
可是李想依旧觉得心里乱麻麻的不是味儿,抬手抚了抚他二叔的后脑勺,低声附在他耳边说:“吃你的菜,不用管其他的。”
炮哥也挑起炮嫂的头发摸了摸,又觉得自己没看走眼。
炮哥这人,爱看点热闹。
这叔侄俩的猫腻,还逃不过他这双在情海里摸爬滚打的老眼。
于是炮哥再问:“他二叔,你叫个什么?”
李余放下筷子,“李余。”
“是红烧鲤鱼的那个鲤鱼吗?”炮哥指着一个大盘子笑了,“一会儿我得把这里的厨师叫过来好好问问,怎么把李想的二叔端到桌上给炖了。”
桌上的兄弟跟着一齐笑,唯有李想笑不出,二叔明明闷葫芦一个,可是偏偏一桌子的人都盯着他瞧,早知道他就该把他二叔继续锁下去,再也不让他见人才好。
李余也不笑,但还是一板一眼地解释了,“是剩余的那个余,跟吃的那个鱼没啥关系。”
“哦……”炮哥恍然大悟了,举起杯子冲向李余,“你看我这光扯别的了,都忘了敬咱二叔一杯了,怎么说二叔也是在座的唯一一个长辈,大家都敬一敬啊!”
酒都是白酒,杯子也算不上小,如炮哥所料,李想果然着急了,“炮哥,我二叔他不怎么会喝酒,还是我替他喝吧。”
可是李想的话音还没落,李余就已经把一杯酒不声不响地干完了。
“谁说你二叔不能喝的,我看能喝得很嘛!”炮哥大手一挥,“再满上!”
李余闷着一口气喝了不少酒,直把李想看得胆战心惊,李余偶尔在家也会嘬两口二锅头,但仅限于嘬两口,像今天这样的豪饮,李想从没见过。
喝了酒的李余似乎也可以说些话,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喝好酒,之前没喝过,喝得有点多,可是再喝就喝不下去了,不喝的话会给李想丢脸吗?”
李想先觉得丢脸了,他夺过李余的杯子,给炮哥陪笑,“说他没见过世面,炮哥你不相信,他肺不好,就别让他喝了,兄弟们陪你喝呗。”
“实在人啊。”炮哥感叹,“真是个实在人啊,我觉得你们叔侄俩这经历,完全可以上感动中国,你二叔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他加个菜……”
李想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偏偏李余还能抄起筷子往嘴里送酱牛rou,因为脸太小,所以腮帮处鼓起了圆圆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