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偏厚,覆在头顶的力度不大不小,华程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很久没人对他做这个动作了,被揉搓过的头皮痒酥酥的,暖流从颅顶沿着中枢传导到每个神经节,松懈来的毫无防备。他原本想解释,其实他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只觉得有点烦。
可现在他舒服得一个字都不想说,一张嘴便漏了个哈欠。
被当做小孩子宠的感觉并不坏。
童思惟也没再追问,只催他去休息。
病去抽丝,连着好几天华程低烧反复,方佳佳从来没见过老大的病弱相,看着那张娃娃脸时不时蹙眉咳几声母爱都自然流露了:“哎哟小可怜不然你再休两天病假吧。”
公历年过了可农历年还没到呢,现代人迷信一点不减,都赶着年关辞旧迎新,最近洗牙补牙正畸的扎堆预约。
下午2点半了才好不容易空出半小时午休,华程头昏脑胀地坐到餐桌旁休息,秦鸥冉这会刚拔完一颗陈年智齿对着一碗粥发呆。
“怎么不吃?”华程两根手指捏捏内眼角的xue位。
秦鸥冉深呼吸了好几次愣是说不出句话,直接点点手机推给他看。
这下华程也不想吃了。一口烂牙跃然眼前,黄褐色结石塞满牙缝,龋坏腐烂遍布,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巨大的异味似的。
“给他拔了阻生齿,九十度横生的。”秦鸥冉眉间浮现出痛苦不堪的神色:“4个小时。”
华程很理解她。他虽然是全科医生,但目前主攻正畸和修复,患者多是二三十岁爱美的姑娘,年轻条件好,牙齿再不济就是深覆合牙列拥挤之类的天生结构问题,可秦鸥冉的口腔内科就非常惨不忍睹了。轻则牙髓炎,拖到最后基本都是28颗牙从冠烂到根,像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战场,飘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们私人牙科与公立医院的口腔科相比已经强不少了。不过大部分人依旧对牙齿不怎么重视,很多女孩宁愿花2,3万买个新包包也不愿意花同样的价格去护理牙齿。而基础教育对于口腔健康的普及也不到位,多数人不知道将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一口牙有多重要,常常有患者不理解为什么要花几千上万块去保住一颗生病的牙,干脆拔掉就好了啊,既方便也不会再受牙痛折磨。
类似于这种科普,每个牙科医生大概嘴皮都磨烂了也没几个人能听进去。华程在手里存了不少因为牙齿缺损导致面部失去支撑向内凹陷,口角下陷面容显老的案例,直接把这些变老变丑的照片甩在那些爱美人士的眼前,比起用苍白的语言告诉他们你的咀嚼力下降会导致肠胃问题以及邻牙倾斜咬合关系紊乱什么的管用多了。
华程用手机给自己叫了餐,清淡解腻的沙拉,顺带也给秦鸥冉叫了一份,两人在窗边的餐桌慢吞吞晒着太阳吃着酸酸甜甜的沙拉,方佳佳捧着下午的工作安排都不忍心打扰这个极具美感的画面,像日韩医疗剧。
“发什么呆呢?”陈言忽然出声吓了方佳佳一激灵,俊雅的笑毫无上司架子:“怎么不进去?”
“啊,我看华医生和秦医生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不好意思打扰。”方佳佳愣愣看了陈言一会,仔细想想她过去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工作环境会像现在这样,不仅薪水不错,还被俊男美女包围着。
“给我吧。”陈言把她手里的一小沓病例拿过来翻看:“这些都是华医生的?”他皱皱眉。
“是,有两个点名要华医生,还有秦医生和张医生做不了的,可能要种植牙。”方佳佳老老实实回答。
“这个第一次过来的给我吧。他病还没好,别天天排这么满。机灵点。”陈言用病例拍了拍方佳佳的小脑壳:“不用告诉他,就说病人取消了就好。”
“好嘞~”方佳佳甜甜一笑。
华程下班的时候被陈言叫住了。
“周末以色列那边的厂商过来,上次去基本谈妥了,你跟我一起陪他们吃个饭吧。”陈言的口气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华程倒是无所谓,种植牙这方面的技术那边确实领先,他很乐意有这样的机会接触世界最前沿的技术大牛。现在国内的高端种植体基本都在4毫米左右,而以色列那边的新型种植体直径只有2.9毫米。虽然只有区区1毫米的区别,可对于许多年岁已高牙龈萎缩,或是天生牙颌骨厚度不够的人群,这1毫米决定了他们究竟有没有机会接受种植牙治疗。
犹太大学的两位学者格里高列·科克lun和亨利·哈本丁在 2005 年提出过一个观点:犹太人的智力优势是近一千多年中犹太民族在严酷选择压力之下进化的结果。
Joseph.levi一身西装,一进门摘掉头上一顶复古的黑色圆顶礼帽,张口一嘴流利的汉语:“利瓦伊听起来太生疏了,你们叫我老李就行。”
老李很健谈,会多国语言,跟陈言一见如故,这次来带了不少厂家那边的样品,陈言帮他牵线联络了不少公立和私立的口腔医院。都是行内人,老李一行人和陈言他们聊得尽性,左一杯右一杯的添酒,华程开始还清醒着置身事外,可老李的酒量着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