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区离开的路上,郑铭予给风纪处的心腹打了电话,约他在麓上茶楼见面。
*
盛家大宅。
盛传承坐在楠木靠椅上,盛风义,盛风雪坐在他对面,盛家的老管家站在盛风义身旁。
“风义,这几年,除了辉夜,你还是做了不少事啊。”
盛风义不知老爷子这话何意,又生怕违逆了他,只道,“都是些小生意,不足挂齿。”
盛传承懒得对自己这个眼大肚子小的儿子发脾气,“小生意,你这小生意,我可一辈子都不敢做。”
盛风义抖如筛糠,难道老爷子已经发现了?这怎么可能,都已经好几年了。
可看着老爷子面沉如水的样子,盛风义不得不往坏处想,算了,还是承认了吧,“我只做过一次,真的只有一次,而且我没有弄死过人…都是给别人的,那个郑铭予,郑铭予也要了一个人。”
盛风雪早已和盛传承通过气,知道老爷子是为何事招他们来,只是没想到,盛风义这不成器的,竟然还有事瞒着。
盛传承倒是没太吃惊:“喔?那你详细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盛风义没想到盛传承真的查到了,一时来不及撒谎,只能如实道:“开始的时候,是底下人在做,把附近乡县的青年介绍到赌场工作,签的是契约,而不是协议,小地方的人不懂,来的人很多,但是他们没什么文化,做不了太正式的工作…于是就…就…”
盛风义被数道目光注视着,更吞吞吐吐了,“就只能让女的做小姐,男的长的好看的就去做鸭,丑的就去盖楼。”
“这事不稀罕,底下人偷着做倒也算正常,是怎么沾到你身上的?”盛风雪端坐在贵妃椅上,指责道。
盛风义一直不喜欢这个装腔作势,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姐姐,半天不想吱声。
“回你姐姐的话。”
盛风义瞪了盛风雪一眼,可惜盛风雪正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黑糖茶,压根没看他,更没好气道:“我日夜忙于辉夜的事务,从未喊过劳累,底下人见不得光的事情越做越大,直到我发现,盛家的几个新楼全部用的是乡下来务工的,发出去的账和工人们得到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廖家一派的人有几个跟那些鸡鸭来往密切,还让我留意质量好的…”
“说完了?”盛传承沏了壶新茶,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近来想隐退,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盛传承递了一杯给老管家,又递了一杯给盛风义,盛风义不敢直视他,站起身来想要接茶。
还不等他接住,盛传承就松开手,瓷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盛传承施威的声音,“如果我不想给你喝,你就喝不到,明白吗?”
盛风义的底气随着那个昂贵的茶杯一起碎裂,盛传承接着道:“辉夜里,那个Lucy和你是什么关系?她一直在望川买卖交易信息,而且她手里有不少女孩吧,还有滨海那几块地,你是怎么得的?嗯?地基下面压着多少条命?”
盛风义倏地跪下,道:“Lucy做的那些交易我都没参与的,我就是帮忙介绍,拿些好处,滨海的地,都是那些务工的赶起来的,包工头为了赶进度,除了事故的,她们都是自己解决的,那些人没有协议,告不起来…”
盛传承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会意,立刻放下茶杯,往盛风义脸上甩了两巴掌。
盛风雪道:“你说的这种种,只考虑到那些人能不能告你,就没想过那些无辜丧命的人吗?”
盛风义原本惊慌失措,现在却化为怒气,指着盛风雪道:“人命?在你眼里人命值钱吗?你为了把廖昌文攥在手里,一场车祸弄死了他仅剩的妹妹和老娘,一场火毁了与廖昌文交好的同乡女孩的脸,你跟我讲人命值钱!”
盛风雪:“你哪只眼看到我做这些了?”
盛风义:“那个女孩的姐姐亲口告诉我的…”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你刚才说你没弄死过人?这么说,经历不少啊,风义,做人是要有底线的,盛家以利益为重不错,所以你姐姐才会嫁给廖昌文,你宁可听信别人诬陷你姐姐,也不肯亲自去查一查,你早知工地上有违章克扣,既不告诉我,也不想办法制止,反而参与其中。我为何一直不给你介绍婚事,就是因为你这个狭隘的样子,配得上哪家的女孩,盛家的家风教养,你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就不管你了,把辉夜的事情清理一下,都交给风雪吧。”
听到这话,盛风义没有认命,反而更加气愤,站起身来,对他们吼道:“我狭隘?父亲,您怎么可以则么偏心呢,从你说要把辉夜交给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休息过,盛家之前没洗干净的我要接着,廖昌文一党的我要打点,甚至连郑家我也要讨好着,干了这么多年,有谁记得我吗,您表扬过我吗,没有!凭什么你说权力是谁就是谁的,我今天告诉你们,我不会放手的,辉夜因为我才做到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说罢,拎着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屋外大雪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