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之前和廖昌文同党的人如何扒郑铭予的黑料,眼下,最了解望川情况,最熟悉政务的都是郑铭予。
廖昌文头七一过,开完追悼会,郑铭予便走马上任。
可眼下,比如何做好市长更让他为难的,是一份检举书。
这份检举书是郑家的长辈们从各处搜集的关于前任市长在任的各种渎职记录,郑铭予其实不主张这种秋后算账的做法,毕竟人已经身故,再做这些,无疑是给原来廖昌文的老将下一记猛药,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就棘手了。
可如果他不处理,那些人始终是个隐患,廖昌文是穷苦出身,虽说能坐上这个位置,与盛家女婿的身份脱不了干系,但他本人清廉至极,乃至于他身边的人各个都有点傲骨,对郑铭予的路数本就心存不满,眼下自己刚刚接任,许多工作都不好展开。
其实他们能够仰仗的不过是盛家在黑白两道的底气罢了。
可现在郑铭予手里的检举书里的一些内容也许能一举摧毁整个盛家。
郑铭予在犹豫,犹豫该不该现在揭发,盛传承近几年大有撤手不干的意思,而盛家的大多数产业在他在位的几十年间不少都洗白上岸,无论内里在做什么,都披着与望川市政合作的外衣。
江誉这几日白天都会去明达,嘉腾上班,他的任务就像是查岗,看看赌场的保安有没有玩忽职守,或者是看看有没有哪些赌徒在偷jian耍滑。
然而,他刚去了一个礼拜,便托人跟郑铭予说,不干了。
郑铭予知道江誉虽然经常跟他闹不痛快,但是正经事上,只要自己答应要干的,都没马虎过。当晚,便去了东区,问是什么原因。
“之前我只在明达,嘉腾赌钱,所以并不在意他们做庄怎么贪钱,这几日,我发现,管理层和那些玩弄招数的是一路的,没办法抓,外行人进去只能输,内行人一般去辉夜,来了的,也只是比谁的手段更高明,这我要抓也抓不过来。”江誉清清楚楚道,甚至拿出几张纸,分别写着哪一天哪一台用了什么方法。
郑铭予一看,哪怕自己是个外行,也感觉头皮发麻,简直就是坑人嘛,所以这两家加起来业绩都比不上辉夜是有理由的,望川赌场这么多,平常人输多了,自然就会去别家。
郑家开销大,让他们收敛也是不可能的。
郑铭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江誉并不擅长与高层打交道,便道:“那你便同原来一样吧,这边的事先不用管了。”
江誉沉默后问:“快过年了,我可以去看看我弟吗?”
每年,郑铭予都会让江誉去看一次江霖,可每次江誉回来总会闷闷不乐几天,郑铭予还总是用这事奚落他。郑铭予不希望江誉对江霖彻底没了感情,“行,听牢里的人说他挺不服管的,你好好去劝劝他。”
江誉点了点头。
郑铭予走后,江誉熄了灯,闭着眼平躺在床上,想着江霖在牢里闹腾,无非是怪他没把他救出来,可今年先是郑铭予起疑,后来形势聚变,自己一时也顾不上那些事,最想拜托这些的,是他自己啊。
想着想着,江誉想到了魏泓,上次性命垂危的时候,是他救了他,那个盒子也在他手上,他肯定会过来找他的。
想到这,江誉心中渐渐明亮起来。
屋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江誉从床上乍地坐起,奈何动作过快,一不留神,扯到腰上旧伤。
江誉也不知何时自己竟如此冲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扶着腰去开门。
看他一手撑着腰,眉心微蹙,魏泓以为他原来伤还没好,忙扶着他到床上坐下,在去开灯。
“之前的伤还没好吗?”
江誉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又扭到了,遮掩道:“大部分都好了,都是些小问题。”
魏泓坐在床角,江誉觉得挺奇怪,魏泓总是离他很远,两人若是站着,必要相距两米,若是坐着,他躺着,魏泓就会坐在床的边边,上次抱着他去医院也是虚虚一抱。
难道是不喜与他接触,他不由得想起之前被他撞见的那一幕,脸色有些不佳。
明明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挺惊喜的,这会儿怎么又变了脸了?
魏泓试探道:“那个盒子,我没带来,把它寄存在银行了。”
江誉正要说此事,见魏泓如此安排,心中一喜,“嗯,挺好,盒子现在还不宜放在我这。”
说完,他又不知怎么说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上次是因为他护卫找到他,才不告而别的吗,还有廖昌文的死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魏泓觉着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可爱极了,像是自己在跟自己打架般,笑道,“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若是不能说我会告诉你的。”
魏泓本人是帅气的,只是他的帅过于硬气,不苟言笑的时候,江誉总有点怕他,可只要他一笑,顿时山川消融,就像一头雄狮收敛了自己的獠牙和炸开的毛发,露出柔软的肚子。
也许是他这副没有攻击力的样子,给了他安全感,江誉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