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之前的预言没有出错,北京的后半夜的确风凉。降温之后,晚风吹起衣摆,都会让人不禁觉得寒冷。
路小宇独自拔腿奔跑在这样的冷风中,风扬起他汗shi的额发,来不及被甩落的汗水浸shi衣服的领口,肺部的鼓动有如要炸裂开来,全世界也只能听见耳边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但他丝毫也不觉得冷,只有一股由内而外快要将他灼烧干净的热血,有如沸腾一般遍布全身。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路小宇一面奔跑一面咬牙对自己说道,之前好几次的对话中都已经察觉到的违和之处,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深究呢!
速度快一些,再快一些,他一定能够把对方拦下来的!在对方去做那件或许就连自己都要觉得后悔的事之前!
叮铃一声,他一直窝在手中的手机发出新消息的提示音,路小宇开启屏幕瞥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看见了那一串方南发来的地址。
与他猜想的大差不差,路小宇咬紧牙关,又一次加快了脚程,他匆忙穿过一条漫长的地下通道,下台阶时连续的五六级阶梯几乎都是一跳跨越过去的,最后,他沿着蜿蜒的隧道进入地下停车场,穿过一扇防火门,拐一个弯,就已经到达了短信中所描述的地点,时间前后分毫不差。
防火门由于他大力撞击推开的动静仍兀自在身后震颤,停车场内的声控灯反复明灭,路小宇恍然置身于这片突然变得昏暗而幽闭的地界,调动起浑身的感官留意着这硕大空间的每一处动静。
从停车场的尽头处传来一阵微小、隐约的动静,那动静构成一道平稳的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逐渐增大,最终从一处升降通道的缺口处漏出来。
路小宇瞅准了车头灯光闪烁的方向,一把跳过栏杆,翻过好几辆车的引擎盖,抄近路横杀到那辆刚刚完成爬坡预备在出口处加速的私家车前方。
司机显然没有料到大半夜会从半路上杀出这样一个不怕死的青年,好在下意识间还是一下踩住了刹车。
轮胎于胶皮地面上摩擦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尚未停稳仍起伏不止的车头前,此刻是一张被汗水浸透,又被车灯的强光映照得发白的脸。
一对从内里透出光来的坚定的眼睛由驾驶室的窗玻璃外直直望进车内。
路小宇大展着双臂,年轻的脸上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情绪。他喘着气,于剧烈起伏的呼吸间蹦出一句怒吼:
“下来!”
那声怒吼发出过后几秒,车辆的引擎这才彻底停止运转,头等熄灭,车门缓缓打开,从驾驶室后钻出一个身影来,在昏暗的停车场里,只有原处光线明灭的白炽灯漏过来的一点光线照亮了他的半边侧脸。
刘玉仕显然惊讶于路小宇的突然出现。
他细眯着眼,眼镜片背后的光线危险临近时的掠食者,警惕而防备。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问。
“我回公司查过OA系统。”路小宇回答,“上次部门内让我帮忙申请样品的时候短了手续胆子,我的物资提取单是您给我特批签的字,因为没有按照章程走,在OA系统中特定加上了经由您审批的这个步骤。刚刚我用OA系统电话给后勤管理部的办公室主任打去电话,告诉她我的物资提取编号填错了,从仓库里提了错的物料,需要从您这一步给我打回,从新申请。然后您的办公室主任告诉我,您明天一早出差,临时性的,票都已经订好,恐怕不能帮我完成Cao作。”
刘玉仕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料想到路小宇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更重要的,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然能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下,冷静如常地找到由头,竟然成功从自己的部门下属那里套到了话。
“我查过附近的地图信息,距离北京南站最近的公共停车场,就是这里。我想,您既然需要用移动的信号装置来规避信号源,势必不会在办公室或在自己的家里,而完成整套的电脑Cao作又势必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您都已经想到动用临时的出差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必定不会选择会留**份证信息的酒店,左思右想,也就只有会本身会屏蔽移动通信信号,又相对私密隐蔽的停车场这一处地方了。”
路小宇说完,终于放下两条拦住汽车的手臂,恢复成挺拔的站姿。
他的脸上只有平静的表情,虽说刚才逼停刘玉仕那辆车的那一声用上了十足的中气,此刻的路小宇,却并没有给人丝毫愤怒的感觉。
他看着刘玉仕,反倒给人一种扼腕叹息的错觉。
“其实您早就知道了吧。”他忽然问,“陆沁现在根本就不在北京。他坐的是今晚九点四十深航的航班,按照登记时间和行程计算,现在他的所有通讯设备,都应该还处在飞行状态,与外界断联。”
路小宇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当方南电脑中由于程序运行而不断接收外部传输文件的时候,他也从密密麻麻的信息里瞥见了一条关键的航班信息确认通知邮件。
“这种集团总经理级别的管理人员行程安排,别人没有途经得知,但身为后勤管理部的负责人,您总是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