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依着之前徒手攀断崖的经验,踩着枝子一路荡了上去。愈往高处感觉愈是良好,遂放开了胆子,着重运气于足底,登踏之间彻底放开双手。这么轻飘飘向斜上方窜出一截后,又以岩壁为着力点,一顿一起,翩然往更高的松枝越去。
他这飞升路线虽是歪七扭八,仍不时要以外物作辅,手掌却是交握身后,再未松开。距庖屋咫尺之遥时,已是行止如意,颇有蛟龙得水之态。
不想这么抿着笑意抬了眉来,竟然一眼与江潭撞个正着。
席墨怔了怔,忽觉气短,一把勾住根树枝,好歹没有掉下去。这就吊在树上讪笑道,“师父,我剑没了。”
江潭正抱着只卧足碗淘米,落了目去,手底未停,“剑没了也不走正门?”
“有人追杀我。”
“嗯。”
“是真的!徒儿惭愧,根骨不慎被掌门发现,一定要捉我去主峰做弟子。我辛苦逃了一路,差点就回不来了。”
江潭并不作声,手指浸在水中默然划圈。
席墨干脆攀着枝子荡起了秋千,“师父,师父你别淘米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不必,今日我做。”
席墨就哼哼唧唧,“师父,我不想吃莴苣了。你把米淘好放着,我来做菜吧。”
江潭顿了一顿,觉得这孩子事儿越来越多了。
但他还是将陶碗放在桌上,正揭了帕子擦手,席墨已鱼一般游了进来,吧唧一下粘在了身上,“师父,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又瘦了一圈。”
“……吃了。”江潭将帕子搭回壁上,“味道很好。”
席墨心里一甜,将额抵在人背上,脸颊顺势埋进了发间,小声嘟囔,“吃了什么啊?”
“都吃了。”
席墨笑了,“那白茶花呢?”
“也吃了。”
席墨一时哑口无言,又觉哭笑不得,半晌才呐呐道,“师父,茶花不是用来吃的。”
“无妨。”江潭一手将小孩扒拉下来,并不以为意。
只一转身,又被抱了满怀。
这小徒儿的个头如今已拔到了他的下巴尖,毛绒绒的头顶蹭来蹭去,教他鼻尖发痒,这就仰了脸来,道了声“席墨”。
“师父,你摸摸我。”小孩仍是黏糊糊地赖着不走,“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江潭顿了一顿,“三日未到,可是好久。”
“嗯。”席墨就仰了脸来,瞳里汪着黝黯的湖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江潭无言以对,按着他的脑袋便摩挲起来。
席墨被摸舒服了,蹭着人就不动了,半晌才哼了一声,“师父,若掌门执意收我为徒,你要怎么办?”
“看你意愿。”江潭沉yin一刻,“只你若从兵道,掌门自是最优之选。”
他话音未落,只觉腰间一紧,竟被箍得有些痛了。
“不行。”席墨说,“师父,你不能不要我。我只认你一个人。”
说着抬眼去看江潭,看到他眸色微滞,并无应答,半晌竟是撇了眼去,心中不由一紧。
但席墨不说话,只手底愈发用力,像是一定要勒出一个答复。
“松手。”江潭回过神来,不知小孩忽然发什么疯,“我并未不要你。”
席墨可怜兮兮咬住下唇,“真的么?师父不是在唬我?要是掌门来了,你也会这般同他说吗?”
“我说了,看你意愿。你若不愿,他也无法。”
“他有法!”席墨睁大眼睛,“就刚才,他使尽了法子要逼我为徒呢!”
江潭“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席墨跟着“哦”了一声,“您知道啦。”
却终于放开了手,状似委然道,“师父,有人抢我,你可要保护我呀。”
“好。”
只这一个字,席墨就又笑了起来,“师父,你怎么这么好啊。”
“嗯。”江潭已对这种夸奖习以为常,他看着小孩背后只一个包袱,不由道,“剑真的没了?”
“难道师父以为我在说笑?”席墨解了包袱,一面舀了瓢水把手洗了,一面将这几日的事巨细无遗说了一遍。
江潭坐在一边听他说道,事情讲完了,饭也做好了。
席墨将那白米放成一道柿子粥,并新揉的牛rou馅饼与一碟山药炖白果,一样样端到了江潭面前。
“你体内的,确是鬼气。但与今次所见的鬼气不同。”江潭道,“此等鬼气近似罡气,或可用于修炼鬼道。”
席墨一匙粥卡在喉间,有些惶恐地看向了江潭,见人依然徐徐搅着瓷碗,不由道,“师父,我不明白。”
“有仙道,自然也有鬼道。”江潭颔首,“仙道讲求根骨,适宜人体,有理可依,有道可循。鬼道需及魂魄,且传世术法极少,较难掌控,易入邪魔。凡有修鬼道者出世,必引慌乱。”
席墨倏而攥紧了瓷匙,“师父可知,当今有何人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