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将戒子在掌心转了转,笑容愈甜了些,“长老,明年就要峰门大比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抬眼看了看江潭的神色,自道,“我若全程不使灵气,只凭借别的法子,有进入前百名的可能么?”
江潭只道,“别的法子?”
“是了,就是我才学的技术啊。”席墨将下巴搁在臂上,小鹿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勾着人不放。
江潭沉yin片刻,“或有可能。”
席墨的笑容就牵强起来:真的吗?你都不问我是什么法子。眼波流转间却执了壶来,将两人杯子分别满上,“谢谢长老,那我便当是有希望了。”
他看着江潭将那碟凉糕吃净,才又笑道,“对了,您今日是来寻我的?”
“……无事。”江潭端起水来,浅抿一口。
不会是生气了吧?
席墨仔细看他神色,觉得不像,又想起自己仿佛从来没见过江潭生气的样子,心中却莫名忐忑起来。
他舔了舔那几处犹自空荡的牙花子,忽然蹙起眉尖,楚楚可怜道,“长老,我倒有事想求问……你看看啊。”说着伸了小指,将唇角分扯开来,咧了一个鬼脸似的,“这两颗,从前都是虎牙,如今掉了很长时间,该不会是长不出来了吧。”
江潭看着那一左一右两处黑洞,一时陷入沉思。
“您有没有什么能催牙的法子啊。” 席墨怅惘地道,“再这么下去,我都没法张嘴笑了。”
“多吃莴苣。”
席墨险些没憋住笑,只瞪大了眼道,“吃莴苣能长出虎牙么?我想它们生得再尖一些,听我们村算命先生说,有虎牙的男人命硬,皮实,活得长。”
江潭一怔,“不知。”
“长老,你有没有虎牙啊?”席墨就得寸进尺,“你换牙的时候喜欢吃什么?也是莴苣吗?”
“没有。不记得了。”江潭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夜深了,你歇着。”
“长老不容易来一回,再待一会儿吧。”席墨眼珠子转了转,“您平常玩博戏吗?”听江潭道了句“不曾”,便挚然微笑,“很好玩的。长老若不嫌弃,我来做一些棋子牌具,往后若是需要,倒也可以打发时间。”
说着就同江潭念起了六博双陆选仙图,骰子天九叶子戏。说着还一面拿了纸头比划,端得是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期间又端来了早熬在盬子里的薏苡参粥,兑了蜂蜜调味,将人哄到了三更,眼皮实在睁不开,才后知后觉该睡觉了。
“长老下次来玩,我大概就能做出一套棋了。”席墨打着哈欠将碗收了,唇角犹自挂笑,“不过说了这么多,您更喜欢哪种博戏?”
江潭却道,“不必费事。”
席墨垂了眼,不想一晚上的功夫又成了泡影,正要再做些努力,又听人淡淡道,“一切待大比之后再说。”
一颗心便晃晃悠悠沉淀下来。
“谨记长老诫言。”席墨目送江潭下山,呼吸之间皆尽是夜草春芳。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
席墨自然不会真等着陆嘉渊来捉自己。他一早下了滩涂,到了午后便钓了两桶七星鲈来,用扁担挑了,去了见诸峰营地。
“快看!是新鲜的小师弟!”陆嘉渊远远看到席墨,伸臂一个响指,见诸峰弟子就呼啦一声包了上来,将他团团围在中央。
……如此缜密有素,不愧是修机关阵法之人啊。
席墨放下挑子,甜甜笑道,“陆师兄,是新鲜的鲈鱼。”
三名今天被抽中钓鱼却无功而返的幸运儿,当时就哭着抱成了一团。
“这是哪里来的小神仙啊!”
“得救了得救了,不用倒立着跳骑马舞了!”
“那鱼看着可真大!真大啊!”
“你们几个可别丢人了!那是人家小朋友的鱼,管你们什么事!”一个声音凶巴巴道,“该跳还是得跳!好不容易多了个助兴节目,谁都跑不掉!”
“曲师姐饶命啊!”微弱的讨饶立时淹没在一片无情的笑声中。
席墨看着一名很是健硕的少女分开众人走了过来,Yin影笼了自己一身,“小朋友,你果然很不错,留下来一起守岁吧。”
……不,这个“果然”听上去就很不妙啊。
“谢谢师姐。”席墨看她一手拎起担子,将那句“我不会跳舞”默默吞了下去。
他跟着少女走出包围圈,路过三个抱头痛哭的弟子,心中忽然彷徨起来。他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却并不想跟着她走了。这就站在当地,呆了一会儿,冷不丁又被一个影子罩住了。
“小朋友,怎么不动了?”曲矩看着他,浅笑中有一缕揶揄之意,“是不是被我那大侄儿唬到啦?”
席墨一时语塞,想这人果然男女不分啊!却是摇了头,“长老好。”
“看看,还是很乖嘛。”曲矩就道,“同我来吧。”领着席墨进了一个帐子,从那榻后摸出一只雕花木盒来,“喏,送你的。”
“谢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