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激动,兴许是因为饿着肚子,杨磬临天亮那段时间睡得并不安稳,醒的也十分早——床褥下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东西刚躺上去的时候不显,过了一夜后却硌得人背痛。杨磬刚开始纠结是听郎君昨晚的话直接将男人叫醒,还是按照双儿新婚该有的规矩晨起服侍的时候,陈友阑就醒了。新郎官儿在黑暗中琢磨了一瞬自己怎么抱着个温热的物事,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婚礼当中,轻笑了一声搂紧了怀里的人,接着挑开床帘。天刚朦朦亮,屋里的温度有些冷,离开了被子的杨磬忍不住往陈友阑怀里缩了缩,又立刻紧张地坐起来,暗恨自己放松得太过。大红的箱罩和婚服还散落在地上,杨磬裸着身子跪到上面,略带惶恐地向陈友阑请安。
新郎挑开床帘时下人已经将洗漱用具布置好,温热的食盒也在桌上准备妥当。陈友阑没让杨磬伺候他收拾用食,只叫他这时间也梳洗一下,自己草草喝了些粥用两块儿面点便算是吃完了。如此匆忙,新婚第二天的规矩本就繁杂是一方面,这些礼早些过完,也能让刚过门的双儿少挨会儿饿——他看了一眼房间空地上摆着的那些大箱子,即使不要紧的部分放宽些,估计双儿也有的熬。想到这里陈友阑不免对他的新婚妻子更疼惜了些,看着收拾完自己依旧没敢穿衣服在旁边候着的杨磬,指示道:“惯例是从日用介绍起,阿磬嫁妆里哪些是衣物?就从那开始吧。”
“是,”各个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杨磬早就烂熟于心,觉着郎君坐着自己站着不合适,膝行过去打开的箱子,“请郎君检查奴的嫁妆。”
“四时衣物各有百余件,其中婚前准备的新衣七十二件,为郎君准备的三十六件,奴自用的三十六件,均为奴亲手缝制,”没有新郎允许,嫁妆里的东西双儿是不能动的,杨磬只希望衣物箱最顶层露出的织物能让郎君满意,“另外盎然居当下时兴的样式与旧样的衣物也备了些。”
“盎然居?”杨磬母家也算鲤鱼乡123,本以为礼仪规则也免不了学究做派,想不到准备东西的时候居然这么识情识趣,“拿一件出来看看罢了,单看衣服又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你挑一件穿上。”
杨磬面上的红晕更浓了些,手上动作倒是没有迟疑,床笫间助兴用的衣物本就不需内衬,他取出箱子侧边一件折叠好的米白色长袍便在新郎面前换了起来。
说是长袍,布料软踏踏地贴在双儿的身上,连个袖子也没有,两侧圆润的肩膀共臂膊完全露了出来。除了领口看着开的大了些,身前挡的还算严实,妙趣全在侧边,这袍子侧身除去掐腰的部分有完整的布料之外其余部分全部开衩,下面能看到白生生的tun腿,胸前能看到浅浅的圆弧。若是需要训诫,下摆掀起也算方便,陈友阑对此十分满意,赏了双儿就穿着它继续介绍。
财帛珍宝,文玩书画,杨磬拘谨没有过多说明,陈友阑亦未做什么评判,只挑了一些布置在房里,让人把剩下的都收起来。作为还未分家,卧室书房都只能用隔断开的同一间房的小辈,不好太过招摇。只是心里不免感慨杨家对这辈儿唯一的双儿果真是重视至极。
嫁妆里的食材是搬到厨房的,身边只留了张记录的单子,杨磬正欲念,就被陈友阑挥手免了。新郎是怕他腹中饥饿念这些更不好受,然而双儿看不出郎君的态度,心中更为忐忑,咬着牙简略带过了自家准备的桌椅衣柜置物架这些家具,爬回了床边。
“这间拔步床,也是奴亲自看着匠人做好的。”
“阿磬也参与了?”陈友阑来了兴趣,昨日酒席过后他匆匆就寝,也没研究这双儿陪嫁的大件儿究竟是什么样,如今看来倒甚是Jing巧,“什么布置什么玄机,都给仔细说说。”
“回郎君的话,这间床主料是龙溪木,垫料是乌檀,辅料是广丝榆。四周围着的镂空雕花窗板是可以拆卸的,炎热时节可以仅留立柱挂帘,遮挡也可以配屏风。里外都配了放置香料灯烛的地方。地坪靠床的部分有隔断,一共是三进,外间布置了矮几与对椅,歇息,用食都可以在这里,”杨磬看到陈友阑点头示意后站起来去开外间两侧的柜子,“这边是放置临时用的衣服的小衣柜,那边则是收纳些茶叶,熏香,针线等小玩意儿的柜子。”
“你嫁妆里用来暖被褥的小炉倒是也可以放这里。”陈友阑笑道,打量起窗板的雕花,每张板各不相同,除了夫妻房中常见的葡萄,石榴花等装饰以外,还有寓意健康长寿事业有成的图案,床顶的横梁细看也有门道,不过这就不急着今天询问了。
“床上用的东西是有地方收的,”双儿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床下的抽屉可以放下好几套换洗的被褥,床头那侧的木台”
杨磬犹豫了一下,爬上床去演示暗格的开法,袍子的下摆垂落下去,引得陈友阑直往那将露未露的地方看。
“除了台子上可以摆放东西,这木台整个是中空的,里面可以放很多很多床上用得到的东西。”
“介绍个嫁妆,阿磬怎么支支吾吾的,”陈友阑在双儿从床上下来之前就坐过去搂住了他,“床上用得到什么?”
“像刚才提到的熏被子的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