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了爱情,天鹅的爱情,因为拥有,更惶惶不安。
爱情永远让人长出截然相反的一面,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可以是另外一个人。我的爱并非我的所向披靡,我三十岁前的人生已经足够锋芒锐利;于是我的爱情让我殚Jing竭虑怕这怕那,自己围困自己做了囚徒。
我砌砖墙,垒城堡,把我、把舒虞关在一起。我做完一切,又恐惹来小天鹅的不快,难免有几次和舒虞吐露心扉。
“我会不会太疯了?小虞害怕吗。”
当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问,但舒虞知道。
舒虞什么都知道。他是神只,是爱情,是猎手,是罪魁祸首。他的好与不好成就了我,我爱情里的好与不好便都源自他。
他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脖颈边,我下意识为他拨去那些调皮的发丝,而后我才感受到舒虞要我感受的纤细脆弱的脖颈。他把这易折又致命的地方送到了我的手里,我摸到了他的喉结,掌握了他的命。
“楼擎,我爱你。”
爱情是一场捕猎,猎物不落己手,爱人不为自己神魂颠倒,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不算定局。
而我与舒虞有定局,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说爱我。
所以舒虞隔壁家的摄像头放在原位,这边卧室的也没有收,我甚至买了更多的监控设备,不再需要隐蔽,堂而皇之地摆在家里的到处。我不能时时陪伴舒虞,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工作空闲时,在手机屏幕里因为看到无恙的小天鹅而舒缓神经。
舒虞爱我,总是记得要多出现在监控照得清楚的地方,让我不会因为他一时的不见而紧张过头。
我不在家,吃饭就成为我既舒虞安全之后最大的担忧。哪怕是以前常订外卖的那家餐厅,我都不放心了;聘用阿姨也并非好的选择,孕妇的营养餐私密又明显,我不能让舒虞与孩子处在任何一点危险之中。
类似的问题接踵而来,我日想夜想,为舒虞和孩子愁得瞬间老了,用光了我这辈子的忧虑。小天鹅会盯着我看,忽然说一句:“楼擎,你最近好经常掉头发。”
我低头一看,手上的梳子,洗手台上赫然有好些根我的头发。
然后我的忧愁又多了一项,终于为我自己,不想英年早秃。
因为头发事件,舒虞在家里变成了我的小尾巴,我做什么都跟着我,也不说什么,就是不动声色地观察我。
几天后,他主动和我说。
“我们去个地方吧。”
舒虞带我去了一家心理咨询机构。
小天鹅仅做拙劣的伪装,戴着口罩与临时买的眼镜,然后开门见山地和一个我们两人都不知根底的医生说他怀孕的事实。
我吓坏了,瞬间盯着医生的眼睛,但凡他露出一点异样的表情,我就采取措施。这是人家的专业领域,因此并没有给我机会。我又因为医生一脸平静的神情而有更多的猜想。
结果需要咨询的是我,舒虞简单说明了情况后,给我和医生留下空间,独自在外面等待。我心不在焉地应付医生的聊天,甚至知道对方在观察判断我而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
医生恰当地止住话题,又请舒虞回来,告诉舒虞。
“楼先生恐怕是过于担忧你和胎儿,因此有轻度的产前抑郁。”
什么?
我么?
医生说是的,舒虞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倾听医生说话期间露出早已预料的镇定。只有我一个人茫然又焦躁。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医生与舒虞都给我判刑。我便沮丧又挫败,甚至没听清我下次什么时候来复诊。
小天鹅尚且没有抑郁,而我却被认定为产前抑郁。不该是这样的,我要保护小虞和孩子,为他们妥善安排好一切,而不是这时候还要让小虞替我担心。
我企图和舒虞狡辩,用生意场上的口才说服小天鹅与我同仇敌忾向医生讨伐,但舒虞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抱在怀里安慰。
“没事的,楼擎,不要害怕。”
因为舒虞,我勉为其难先认定自己在抑郁,然后想方设法克制这种情绪。这期间舒虞一直陪着我,而我也同样照顾他和孩子。
下班时,我又遇到了舒琅,这次不仅有他,还有舒太太。自上次见面以后,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再一次见到他们。
还是上次的咖啡厅,舒琅站在外头,朝我抬了抬下巴,说他母亲已在里面等候,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进去参与我们的话题。
我瞥了他一眼,西装革履的青年有着与舒虞几分相似的五官,他不再带上温柔的假面,但又分外寥落。
我进去,咖啡厅被暂时包场,甚至没有员工和老板。桌面上已经有两杯咖啡,这位母亲独自坐着,看着咖啡的拉花出神。当我坐下来,她才有了生气。
“舒太太想约我谈什么?”
她难堪地笑了笑,觉得我问她的话也很可笑。
“小虞……最近还好么?”
她唯恐她问得太过笼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