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朱柳一定在城里布了眼线,调动羽林军等同告知朱柳朝廷要灭他。”
一出太初宫门,项冲立即分析情势。
“他们手里有射声营借来的强弩,云起正被吊在油锅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云起就没命了。”
“射声营?”陆离翻身上马,只觉头大如斗,“你在陛下面前怎么不说?”
“强弩是高公子出面借的。”项冲也跟着上马。
“他亲口承认了?”陆离依然不大相信。
“他想联合朱柳杀死高阳侯,朱柳反过来咬了他。”项冲的声音在晚风中还是很稳,“日落之前我们一定无法把人给他,只能继续骗他,争取时间。”
黄翾望了望天,太阳已挂在水天相接之处,攥紧了手里的缰绳:“你们负责营救,我亲自去稳住朱柳。”
“不行。”陆离阻止,“不能再搭进去一个了。”
“朱柳很狡猾,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糊弄,只有再上一个身份够的人质才能稳住他。”黄翾不等陆离回答,就扬鞭策马沿着宫门外的跸道奔走。
“叮铃铃……”
杂乱的车铃声尖锐刺耳,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急匆匆驶过来,正好与黄翾擦身而过。
“那是华Yin公主的马车,朱柳也派人去功高侯府了。”陆离勒马避到边上,问项冲:“你有什么办法吗?”
项冲在军事上的天分,陆离在敕勒是见识过的,情势危急之下,他只好征询这个新下属的意见。
项冲望着华Yin公主的马车,凝思片刻,问:“陆大人,你愿意把身家性命交到我手里吗?”
陆离道:“你的身家性命正吊在油锅上,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项冲得到陆离口头上的信任,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我们不能走官路调兵,但西市毗邻兵户营,周围有很多退下来的老兵,可以重赏为诱,在九市秘密征调人手,组成临时救援小队,兵器从查尔木和董戈的铺子里调。”
陆离来不及多犹疑,他知道项冲比谁都想救出霍霄,于是果断应承:“这事交给你来办,我带一队人往西市走,吸引朱家的注意力。”
“朱柳的人一定会试图在半路劫囚,抢到人后再挟持云起他们逃出长平,这是朱柳最想达到的局面。”项冲分析道,“陆大人,请您尽量把时间拖延得久一些,最好拖到宵禁,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陆离从手腕卸下装有响箭机括的手环,连同羽林令铜牌一起抛给项冲:“救出人质后,发响箭为号。”
项冲问:“朱柳怎么处置?”
陆离脸上显出罕见的残酷神情:“当场毙了他,其余从犯,如有抗法,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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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大门打开,一身琥珀锦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光禄勋?”独孤璨脸上先是一喜,但看见黄翾身后空空荡荡的,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璨璨,淡定。”独孤错安慰儿子。
“别叫我璨璨!”独孤璨低吼,“我已经二十四了!”
袁素抬眸望着黄翾,嘴巴一歪,瞧不出是何情绪。
朱柳正坐在谷堆上,啃着一块狗骨头,他撕了片红红的rou,望着黄翾的眼神像在看一条狗。
“阿公,黄狗回来看你了。”黄翾大喊,双手举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干哥,吓死我啦!”霍霄悬宕在半空,手臂被勒得发麻,额头上一粒汗珠子掉进油里,立即油花四溅。
黄翾离油锅很近,手挨了一滴滚油珠子,手背烧起个水泡。
他一声没吭,也没看袁素一眼,在朱柳面前跪下:“阿公,您看这孩子吓得不轻,再吓,得尿裤子。”
“熊孩子就得吓吓,不吓不成人。”朱柳笑嘻嘻地说,话虽如此,他还是示意手下盖上了锅盖。
朱柳轻拍一下黄翾的脸:“黄狗,你一个人来的?”
“我来替袁素。”黄翾道,“他一个狗都不理的破落户你拿在手里有啥用?你放了他,我让章翎开城门,保证你们一家平安出城。”
回答黄翾的是一计重拳。
黄翾被打得趴倒在地,朱柳重重踩上他背心,蹲下问他:“黄狗,还记得当年你入我门下时发的誓言吗?欺师灭祖,天诛地灭。”
“我什么时候欺师灭祖了?”黄翾咽下一口血沫子。
“这贱人都招了,没你的授意,这贱人敢把舞乐坊卖给那胡婊/子?你可真能耐!”朱柳揪住黄翾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袁素。
袁素冲黄翾笑了笑,学着项冲的动作,隔空给了他一个吻。
这柔情只持续刹那,下一刻袁素就把黄翾卖了:“朱公,是光禄勋逼着我干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项乘凤骂得没错,你真是个贱人。”黄翾往地上啐了一口,他瞥了霍霄一眼,又笑嘻嘻地问:“看来你俩已经厮混过了,我很好奇,西北人和我,哪个更厉害?”
“黄哥……我不是……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