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出人命啦!”
“杀人啦!”
“死的是谁?”
“死的是蒋朴!”
尖叫声和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朱三的手下把霍霄团团围住。
作为杀人凶手的霍霄站在街道中心,神情既不仓惶亦不狞恶,表现得像个局外人——他的确是个局外人,只不过被朱三硬拉入了縠。
对朱三下一步的行动,霍霄深感好奇,他很想看看,这个比执金吾还惹不得的朱家,能只手遮天到何种地步。
“一枝花,你男人摊上事儿了。”袁素望着前方乌压压的苍头们,笑得幸灾乐祸。
项冲放开袁素,站了起来,袁素揉着后肩,也跟着站起来,他掸了掸布衣上的灰尘,却没有逃之夭夭,反而津津有味地瞧起了热闹。
袁素见项冲站在牛车上不动,问他:“不去救高阳侯?他若被揍坏了,你的好日子可到头了。”
“人不是他杀的,你看见了吗?”项冲望着蒋朴的尸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上,确认没带家伙出来,才放下心。
在东西九市内携带刀兵是死罪,如果给人搜出他俩身上有家伙,这事儿会更分辩不清。
“我看见了啊。”袁素眼神中透出满满的讥诮,“可那又如何?有更多的人看见高阳侯杀了蒋朴。九市是朱家的地盘,我以后还是要在九市讨饭吃的,又哪里敢得罪朱家?”
如袁素所言,朱三的手下都一口咬定霍霄杀了蒋朴,蒋朴胸口插着的匕首就是凶器,至于其他目击者,除了一个袁素,全都跑光了。
“去京兆尹府还是直接上廷尉衙门?”朱三很得意,他看起来像个发现陷阱里猎物的猎人,还大发好心地抛给霍霄一个选择。
“这两个地方有何区别?”霍霄好整以暇地问。
“去京兆尹府你还有花钱赎命的机会,去了廷尉——”朱三笑得Yin险,“那得看你能扛过几套大刑了。”
“你也是朱柳的弟弟?”霍霄快气笑了,他抬眸看了项冲一眼,示意项冲暂时别轻举妄动。
项冲扯下腰带,将袁素双手反绑,袁素连连痛叫:“哎呦,你绑我干啥?”
朱三随手从旁边摊位上拿了个海米咀嚼,边吃边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在长平横行霸道,想在这儿做生意,不懂点儿规矩怎么行?”
“是朱杨叫你陷害我的?”霍霄松了松脖子,烦躁的心情平复,朱三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反而激发了他老猫玩儿耗子的恶趣味。
朱三啧啧两声,摇头道:“怎么是陷害?这么多人瞧见你当街行凶还能有假?”
“我是高阳侯……”霍霄喝醉了似的,往地上一坐,像个泼皮无赖,“他nai妈的叔叔的表姨的弟弟,你确定真要拉我去见官儿?”
霍霄很有装二傻子的天赋,他逗得朱三等人哈哈大笑,看他的眼神像看真傻子。
“这偌大的长平城别的也许少,皇亲国戚一捞一大把,三步一个亭侯,五步一个乡侯,你算哪儿根葱?”朱三很耐心地打霍霄的脸,然后报出自己的身份:“我是高太尉四公子他小妾的叔叔。”
这一年,元劭封霍霄为高阳侯,此事虽算不上轰动朝野,但只要对朝局稍稍留心的人,都不会不把这位年轻的县侯放在眼中。
寒川郡霍家是梁国唯一有调兵权力的家族,并且靠着九镇军田,军饷不仅能够实现自给,偶尔还能支援隔壁的凉州,光凭这一点,此时的霍霄已成为皇帝胞妹恒昌公主驸马的第一人选。
混迹九市,压榨商贾的朱三显然不会花费功夫了解这些,更何况他也想不到一个县侯会穿着露脚趾的靴子,亲自来抓一个布衣。
“原来是叔叔!是再下输了。”霍霄张口瞪眼,表情浮夸,“我们去京兆尹府,能否派个人通知我姐姐,让她带钱来赎我?”
“包在我身上。”朱三很够意思,他抓住霍霄破烂发黄的衣领,把霍霄扯起来,招呼手下:“把这傻狍子绑起来,送京兆尹府。”
袁素和项冲站在人群后面冷眼旁观,袁素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问项冲:“朱二已经上过门,你们没报身份?”
“我不想把高毫引来,我烦他。”项冲毫不掩饰对高四公子的鄙夷,他斜睨袁素:“刁贵的死是不是和朱家有关?你的目的是什么?替曹蔷翻案,还是扳倒朱家?”
“刁贵的死是否和朱家有关,与我无关。”袁素笑容满面,眼底发寒,“我就想试试看,玩儿死鲶鱼的,到底是个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幸运儿,还是个真狠人。”
朱三手下拿出牛皮绳,霍霄双手举起:“能别绑吗?咱也是要脸的汉子,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又跑不掉。”
他又朝着项冲的方向抬抬下巴:“朱公的手是项乘凤扭伤的,可不是我。”
“这会儿知道怕了?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事儿谁担着。”朱三扭过头,喊着项冲最讨厌的绰号,“一枝花,这傻大个是个蜡头枪,这就把你舍了,你遇人不淑。”
“我现在去见高公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