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和谐,季辞衍吃饭的时候也很正常,不会像陈以想象那样嘴巴突然张成个洞那样吓人。
只是他不太吃,也许是泡面不合口味,总之一顿饭吃下来,季辞衍统共吃了两筷子的面,一片火腿,一个鸡蛋。那个鸡蛋还是陈以过意不去抖着筷子夹给他的。
用的季辞衍的筷子。
剩下全进了陈以的肚子。
吃完饭后季辞衍把碗筷拿到厨房去洗,陈以吓得跳起来阻止,却季辞衍他一个眼神恐吓住,蔫蔫地去铲猫屎。
nai盖今天似乎也没什么Jing神,舔了会儿毛就蜷在沙发上不动了,他们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抬头,陈以觉得有些奇怪,便一直半跪在沙发前替她顺着毛。
“她没事。就是有点怕我。”
不知多久季辞衍洗完碗靠在一旁休息,看着陈以慢慢解释。
“怕你?”
季辞衍点点头,“因为我是鬼。”
“……”
大哥咱们能不能别总提这事儿!
季辞衍总能抛出些陈以接不上的话题,于是尴尬便一直延续。
快到八点时陈以假意看了看墙上烂了好久的挂钟,起身对季辞衍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下去?”
季辞衍在沙发上闭着眼,闻言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
“不走。”
陈以闻言僵住,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什么?”
“不走。”这次季辞衍终于施舍了他一条缝,眨了眨眼,好像有些困倦。
“我TM…那你不会是想就睡在这儿吧?”
你敢说是我就杀了你。
“嗯。”
“……”
呵呵,我竟然找不出打你的理由。
陈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用什么方法在活着的情况下把季辞衍就这么丢出去,没想到这时候nai盖在一旁叫了声。
“干……嘛。”
他看到——季辞衍在融化。
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一部分一部分地融化。
陈以在一旁几乎呆愣地看着季辞衍脸上的皮一层层从他身体上剥落,猩红可见的肌rou纹理,森森的白骨。紧接着是脖子、躯干,到最后只剩被血染红的衣物。
他的脚边堆满了血rou,属于季辞衍的血rou。
陈以能清晰感受到脚边一阵阵冰冷的触感,而后腿脚的皮肤因为鲜血的濡shi变得粘腻。
这是季辞衍的血rou。
因为他是鬼,所以他留下的血都没有温度。
“啊——”
陈以尖叫着瘫软在地上,触手可及遍地的尸骨,硌手。
但他的脑中还在不停地想着:这是季辞衍的血rou。
原来季辞衍没骗他,他也没看错。
季辞衍真的是鬼。
……
陈以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昏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后,客厅里再没了一地的鲜红和纷杂的尸骨rou块。
一切干净整洁,仿佛之前的惧象从没发生过。
但陈以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觉。
前一秒,季辞衍还活生生地靠在沙发上,活在自己眼前;下一秒,季辞衍融化成一滩骨血,在他眼前腐烂。
“季辞衍?”
没有人回答。
“季、季辞衍?”陈以听到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哽咽,或许不是因为一个生命在他眼前消逝,而是在他刚刚愿意去探寻季辞衍的一瞬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因为他好奇,或许是他愤怒于一个莫名其妙搅乱他生活的陌生人。
或许因为他总是一个人。
他总是一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唯一拥有的一只猫是从街边捡来的,和他一样,没有来处,也无处可去。
或许也因为曾经也有一个生命在他眼前消逝,他却没能留住。
陈以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他打了个喷嚏才感觉屁股被冻的很冰,才木着腿站起来。
他没能站起来。
陈以感觉腿没了知觉,但没想到它们会这么不争气,差点就再直接跪了下去。
有人接住了他。
熟悉的、清冽的味道,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天,令人思念。
“陈以。”抱住他的人用他一如既往的音调叫他的名字,但陈以从没像这次这样庆幸过。
早该知道,鬼是不会死的嘛。
季辞衍紧紧圈住陈以,不让他跪下去,把他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后,伸手轻轻碰了碰陈以的脸。
“我不会死的。所以你,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