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幻视幻听的症状还严重吗?”秦樨抬手推了推眼镜,没有停下手上记录的工作。
“就……还好吧,比之前好多了。”陈以心不在焉地扣着手指甲,时不时往门外瞥两眼,“怎么突然搬办公室了?”
“咨询时间不谈其他事。”秦樨公事公办,抬头不经意的看了陈以一眼,继续问道,“药量增加过后有没有相比之前任何的不适症状?患者自我认知是否明确?”
“没有,明确……吧。所以说你是要升副主任了?”陈以回答地相当草率,他感兴趣地并不是这些已经被问过千百遍的问题。
“陈以。”秦樨停下来打字,神色微凛,“你如果不想治病,就不要到这儿来浪费我的时间。”
陈以顿时乖乖地噤了声,他是不怎么想治病,但也不太想死。况且秦樨算得上个别医生中学术造诣深厚又对他格外宽容的人,这样平和的医患关系,他也不想就这么随意毁掉。
只是今天没在医院见到那人,他本该放心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安。
秦樨神色缓和,点点头。
“那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诊疗还算顺利,问到的问题陈以也一字一句地答了,虽不保证句句真实,至少也没太多在弄虚作假。他的性格秦樨也了解,不太强求,在后天安排了物理治疗后,两个小时也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
“我看你今天一直走神啊,外面有什么值得你牵肠挂肚的?”秦樨坐在办公椅上往后仰,摘了眼镜看着正火急火燎收拾东西的人,有些疑惑。
“没啥,我先走了啊,今天对不住。”陈以背了包打算往外走,跨了半步又折回来问,“对了,我伞呢?上次落这儿了。”
这下秦樨更疑惑了,“前天你朋友不是来这儿拿了吗?说你感冒了。怎么,没还给你?”
“什么朋友?”这下换陈以吃惊,他连亲人都没一个,有着一身病,能有什么朋友?
“好像是……姓季吧,还给我报了你的联系方式,听他语气应该跟你挺熟的吧。”秦樨仔细地回忆了下,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你那朋友也白的过头了点吧,感觉有点亚健康,改天劝他来医院做个检查吧。”
姓季…听语气很熟…白的过头……
是他。
陈以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他不想让秦樨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匆匆敷衍了几句便飞快地往外跑。
季辞衍……
如果秦樨说的那个人是他的话,那就说明这既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自己做的梦了?
那这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还知道自己家的地址,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陈以跑得很快,到最后跑到一楼大厅门口时肺里的空气好像都快被抽干了。他不死心地往四处望望,确认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便撑着墙剧烈地喘息起来。
“陈以?”属于季辞衍的声音从身后无误地传来,陈以努力平复着呼吸,转身后神色平静了许多。
“你在找我吗?”季辞衍穿了一件黑色的薄风衣,衬得人更白更瘦,此时正笑眯眯地盯着他,手中拿着一把伞。
是他的伞。
本是预料之中的见面,但此刻陈以说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些不太冷静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一直缠着我为了什么?”
这是他揣了好久的问题,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正这人也没碍着自己什么,自己也没必要神神叨叨地乱去揣测。
只是一切都在一个雨天乱了套。
无论这个人是谁,或者说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是可能揣着不明的目的接近自己,他就可以去打探、去回击、甚至可以去毁灭。
他就是这么个东西。
即便没那种翻天的能力,他也可以为自保去拼命。
季辞衍收起了笑,定定地盯着陈以反问。
“我能去你家吗?”
陈以在呆了几秒咀嚼完这六个字后有些泄了气,这人好像就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持续快几个月的Jing神折磨像是鞭笞,而他一直在等头上那悬而不决的刀刃,他实在不适合玩拉锯战和文字游戏,这一切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
他现在已经不想出去了。
季辞衍看陈以有些疲惫地低头,转身准备走了,于是便继续开口。
“请我喝杯茶吧,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