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声。
侧目望去,腐烂尸骨,满目疮痍。
身下覆盖着一层黏腻血rou,他却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冷。
无人之境。
他有些费力地睁眼,入目一片骇人的深红。
血,好多血。
“陈以?”
有人在远处叫他的名字,于地狱中。
谁来救他?
“救救我。”
近乎无语的低yin,更似哀求,更似最后一次挣扎。
“救救我。”
他无法动弹,只得躺在一片血海中呼救。
等待,等待一场救赎。
“陈以。别怕。”有人于暗处走来,脚下尸横遍野,眼神却温柔如水。
“我来了。”
他迟缓地睁开眼,有些茫然。
“你来救我?”
他看见那人缓缓笑开了,脸上覆着的一片红蓦地落下一滴血。
“你错啦。”
他看见那人缓缓举起一把刀,悬在他眼前。
“我来带你走,和我一起。”
一起死吧。
“不要!”
陈以猛地睁眼,身下是干净熟悉的床褥,手抚上脸,只是摸了一手的冷汗,别无它物。
只是一场梦。
有些疲惫地坐起,手伸长了去够床头的手机,陈以眯了下眼才看清时间。
三点十三。
时间还早,陈以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刚才的梦过于逼真,就算是现在他都还觉得那可怖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不过……
在梦中的人,好巧不巧又是那位“熟人”。
“真是撞了鬼了。”陈以轻嘲,却发觉嗓子哑的不像话,便下床去接水。
凌晨三点,四处尚被裹入一片沉寂的夜色中,万籁俱寂。明明是刚入秋的天气,不知为何陈以却感到一阵寒冷。
“nai盖,nai盖?”没唤两声,脚边就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痒意,只是比平时的磨蹭来得更轻柔些。
陈以并没多注意,正想俯**去撸一把猫,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浅浅的猫叫。
“诶,在呢。”
陈以转身应答,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正盘坐在卧室门口冲他不停叫唤的猫。
等等。
nai盖明明在卧室,就在自己眼前。那……刚刚蹭自己脚的,又是什么?
脚上若有若无的触感不停,陈以感觉一阵冷意直窜头顶,几乎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陈以。”
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在除了他空无一人的房间,近乎贴着耳畔的低yin。
nai盖还在不停叫唤着,却不曾挪动一步,像是被困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耳边的呼吸逐渐急促,陈以却更加不敢动弹,全身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冷的、耳边的呼吸竟然是没有温度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幻觉这TM都是幻觉……”陈以索性狠心把眼一闭,凭直觉撒开腿便往卧室里跑。
抱猫、关门、抵门。
短短几个动作完成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等他再敢睁开眼调动所有知觉归位时,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与激烈的心跳声。
“*……”所有的惊慌都像是被他在刚才强压在嗓子口,现在平息下来陈以只觉喉咙像是被烧灼一般的干疼。
但现在是说什么他也不愿再出卧室一步了。
陈以不停地用手摩挲着后脖颈,像是要搓下一块皮才肯罢休。
nai盖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打呼,似乎刚才怪异的举动从未出现过。
“谢啦。”陈以疲惫地撸了撸猫尾巴道谢。
如果不是nai盖及时叫那一下,他还不敢保证会摸到个什么东西。
梦境里满地的腐rou蓦地又闯入脑子里,陈以生理性地犯起了恶心,迫切地想把这些画面从脑子中排开。
再不愿去深究其他,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陈以几乎是立马就再睡了过去。
一切归于平静后,陈以似乎整个人都是乖巧的,收掉了浑身的刺,安静地蜷进自己的壳里睡着。
谁能剥开他的壳,舔舐内里的骨rou?
他睡得太好,没再见到黑暗里满地的血红尸骨。
是他在黑暗中不愿让他看到。
这样会吓到他的爱人。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