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一把将费渡拽到身后,右手化掌成拳,硬生生接了迎面而来的一拳。劲力相接,蒙面的黑衣人和骆闻舟都各退了一步。
“你们说说,有这么身好功夫,跑什么去别的地方干活儿,来我们衙门待遇好福利高,啧。”骆闻舟嘴上话没停,自然也没打算对面有人接话。黑衣人一个个惜字如金,且不说暴露不暴露身份,动手的要紧关头也是断不可能应他这种无聊的话。费渡被骆闻舟挡在身后,知道自己身无武功,做什么多余的事也不过是纯属拖后腿,给骆闻舟分心带来麻烦,索性让自己变成一个随行包袱。然而行动上不方便,也不妨碍他目光在这群黑衣人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这些人身手矫健,显然经过了严格的培训,训练有素,并不是什么路上偶遇杂乱无章的强盗团伙。这段时间调查张家的事,一路上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围追堵截,过程并不顺利。张春久在朝廷之上势力太深,丢开想巴结他的人不说,那些本就是左臂右膀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可能放任什么人试图去把他扳倒。大荫树下好乘凉,浅显的道理谁都能懂。费渡一旦撬开了口,挖出来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影响的当然不可能只有张家,抱着大腿上位的所有势力,也不免要担心主子倒台之后,新上位的到底又会如何。
在得失利害面前,人总是多了几分Jing明。
骆闻舟身形再矫健,带着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且战且退,总是有些束手束脚。追击的黑衣人倒了一批,第二批又马上不知从什么地方补了上来,仿佛永远都打不完。只要对方足够多人手和耐心,总能在骆闻舟退出包围圈之前把他拖垮。
费渡突然有点分神地在想,把我丢下来就好了。
骆闻舟自己一个人如果要走,以他的身手,应该不是问题。如果不是要护着自己出去,此时此刻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就算现在身上挂了彩,也没说过一句要把自己丢下的话。费渡不知道他是没想过这个念头,还是说碍于什么原因只是没说出口。或者现在他还支撑得住,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他知道自己绝无办法带着自己一起出去,只能两个人都折在这里的话,就会把自己放下。
人总是在危急关头,考虑自己的存亡比较多。利己才是人类的本能,更不用说在死亡面前总是有种天性的畏惧,不论是由于未知、惧怕……还是什么原因。
费渡把思绪拽回来一点。
这种时候本来不应该想这种漫无边际的事。
骆闻舟抓住他手臂的掌心陡然一紧,拉着他躲过了一下凌厉的刀光。就差一点,费渡的手臂就要被一个从旁斜出的黑衣人剁成两截。骆闻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费渡却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陡然生出了巨大的力气,把他拉得踉跄了几步,硬生生和费渡换了个位置。骆闻舟还没来得及骂一句这糟心的祖宗突然又发什么疯,眼尾余光却猛然扫到费渡身后一柄长剑马上就要刺进他的后背——
“嗤——”剑刃插入肌理的声音在黑暗中陡然放大,费渡的瞳孔猛地一缩,感官好像突然放大了百倍,无处掩盖的血腥气从四面八方钻进了鼻尖,让他一阵头晕欲呕。
“骆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