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渡是燕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荤素不忌,男女不限。从燕城传来的各种八卦当中,十有**不乏他的身影,不管是香艳版本的,还是别的什么,好像把这个人加进去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久而久之,此人总是予人一种不甚正经的印象。
骆闻舟天生的取向是男,爱好十分小众,自然跟所谓主流格格不入。幸而身居捕头一职,加上行事并无差错,同僚也十分体贴地没有拿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往外讲,因此倒也一直相安无事——毕竟能碰上同样的人,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虽然这少之又少的其中一员此时此刻就坐在他对面。
“我知道你对衙门心里有意见。”虽然对方的话简直算是不太隐晦的嘲讽,不过确确实实也是受了费渡的帮助,失踪案才又从茫茫的线团中扒拉出来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线头,最后抓到了犯人,于情于理,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当年的事,已经说过很多遍。即使如今再让我重复一次,我也相信当时的判断没有错,令堂确实是自尽而亡。”
费渡的笑意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凉了下来,像是轻轻画上去的一般:“所以?”
“没有所以,”骆闻舟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更为贴切的字词,“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作为你的生身母亲,绝对不是为了让你看见她自尽的模样,多年来不能走出这个桎梏,而去做这样的一件事。”
费渡好像被这句话无形地定住了动作,通人性一般的鸟儿在笼子里也禁了声,静静地站在横杆上,侧头看着骆闻舟。
“逝者已矣,日子是生人依旧要过的。缅怀需要时间,走出回忆需要时间。有的人只需要几分钟,有的人花费几个月,还有的需要更长的时间去缓解。然而不管多久,总会有一个限期。沉湎在过往,驻足不前……那是执迷不悟。”
“骆捕头,对一个人的定论用四个字来形容,是不是有点太轻易了?”费渡好像重新找回了三魂七魄,解了一回定身咒,嘴皮子重新活络了起来,“这个结论,恕在下不能接受。”
骆闻舟本也不指望费渡能几个来回就能拽出来,要有这么轻松,早八百年就把这小子念叨念叨完事儿了。然而还没等他想好下一句要怎么从旁敲打,费渡却突然又自顾地接上一句。
“但是,也不算是毫无道理。”
骆闻舟还没回味过来这句从天而降地赞同是怎么一回事,表情还维持在一种微妙的怔愣上,费渡却不打算在刚刚好像无意说出口的话上多加解释:“屠户抓走了,却还有其他有趣的事。我手下的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
“这个屠户也不是一般的屠户。整个燕城城西区,唯有他的rou铺一家独大。本来按照常理来说,若是此人所贩的货物远比他人的好也就罢了,不过似乎并非如此。”费渡的目光似乎粘在了又重新吱吱喳喳叫起来的小鸟身上,漫不经心,“然而经他之手,rou不仅短斤缺两,甚至价格远超其他屠户。按照这些线索推断,只要头脑稍微正常一点,都不会觉得他会有什么生意可为。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骆捕头,有何想法?”
“一家独大的生意,一者,无非背后有人撑腰,二者,当然是有远胜他人的地方。既然不是第二点,自然就是第一条。”骆闻舟的指尖轻轻在桌面点了点,“你查到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为这个寂寂无名的屠户撑腰了?”
“既然有人撑腰,寂寂无名当然是算不上。”费渡大约是对这种不需要自己多加解释的聊天过程还算满意,勾了勾唇角,“虽然附近的邻里都不曾见过有什么人和他明着打交道,不过百密一疏……总会有出差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