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伤的不轻,白天又崩了一回,拆开绷带后,创面的样子颇为狰狞。邱年眼睁睁看着,眉头不经意地紧了紧。
“会留疤么?”他问井程。
井程颔首,告诉他留疤是难免的,然后调亮了客厅顶灯。
屋子瞬间就亮了起来,伤处也顿时丑的更清晰了,大剌剌地刺着他的眼睛。
邱年觉得他可能跟自己有仇。
他嗤了一声,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余光瞟到身边男人的脸侧,发现那薄唇的唇角,居然是上扬的。
他在笑。
邱年立刻鼓了脸颊,心尖的rou仿佛被谁拧了一把,酸酸涨涨的。
“好了。”井医生的工作效率很快,不出十分钟,伤药就换好了。崭新的白色绷带系在腿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邱年说了句谢谢,盯着他放在药箱上骨节分明的手,心思飘到了九霄云外。
对井医生来说,勾引这种事,似乎要细水长流。
他透亮的眼珠转了转,脚丫一挪,背过身去,双手够到身后抓住睡衣下摆,撩了起来。
白皙单薄的腰背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井医生,我背痛。”他声音很轻,听起来痒痒的。
邱年在心里笑,井程听完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后背从前天开始就有些钝痛,他猜自己身上肯定有几块擦伤,红红的映在皮肤上,有种颓废破败的美感。就是不知井程这次会配合他,还是像刚刚似的,表现的一窍不通。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啧”的一声。井医生起身,在他怀里塞了个软抱枕,大手轻轻一推,把他推趴在了沙发上。
“你……”他愣住,涂着红花油的手掌下一秒就覆上了他的背。
那双手很暖,按揉的力气很重,红花油的气味很辣。
他呛红了眼。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跟我说?”井程低沉的责备在身后传来,邱年却还在怔愣中没缓过神。
自己背上的伤很重么?他却丝毫没觉出来。
他现在,除了皮肤上那双温热的手,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常年泛凉的腰背在揉搓中渐渐热起来,陌生而温柔的感觉是他不曾体会过的。
暖意中,他突然想起童年的春天。那时战争还没有打响,树还是嫩绿的,外婆坐在房檐下织毛衣,笑着给他哼儿歌。
“月儿明 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他扯着不知从那儿弄来的柳枝,在水洼里跑跑跳跳,踩了满鞋泥shi。
邱年吸了吸鼻子,背上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我轻点。”井程以为他疼狠了,放轻了按揉的力度,邱年却觉得心脏更酸了。
“没关系,我不怕疼。”他回过头朝井程微笑,细眉弯起好看的弧度,玻璃珠似的眼睛落满了星星。
井程回望过来,停了两秒,神色认真地点头。
邱年突然觉得对方的情商无可救药了,这么好的时机,这么柔软的态度,他居然不想做点什么。
白瞎了他的期待。
夜深人静,井程的手掌就那么不轻不重地揉了很久,似乎是在寻找一种平衡,一种情绪与理智的平衡。
邱年则是望着透明的玻璃窗,手指戳进软软的枕头里,松开又收紧,反复多次,心乱如麻。
第二日,顾岳踏着黎明准时到来。
沉西穿着得体的衬衫套裙,将他引到书房。途中顾岳悄悄问了她几句,问她在家里这么穿是不是过分正式了。沉西摇摇头,说自己马上就要出门去,跟阿姨一起给新来的小成员买补品。
顾岳笑笑,伸出拳头给她比了个加油。
书房开着灯,很亮。
他敲门进去,井程正在倒茶,见他来了把桌上的文件和茶杯一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下。
“事情办的很好。这是调令,上次参与过的人,你看着填。”
这是早就说好的,追捕那天,他带人把邱年引到小巷子里,故意扑个空。上将黄雀在后,将邱年带回去,圈禁在自己家里。
这件事除了上将、他和沉西,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可架不住他手底下的人Jing明的多,防止有人私自调查生出事端,他必须要壮士断腕,把有苗头的手下调走,防患于未然。
“谢谢上将。”顾岳把调令折起来收进口袋,端起茶杯抿了抿,笑道,“我底下那帮人,不服管爱生是非的就那么几个,这次一齐调走,我可省心了。”
井程随着他笑了笑,沉yin了片刻,神色恢复严肃,“你的安全也要注意,随身带着人,不要单独行动。”
“是。”顾岳点头,“放心吧上将,我师弟就是个跟屁虫,赶都赶不走,一拳能掀飞三个。”
“嗯,许飞是个好苗子。”井程颔首,“好好培养,能接你的班。”
顾岳抬了抬唇角,苦笑起来。
没人比井程更了解,他从前是什么样子。
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