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流泪的面容模糊了,和过去哭泣的男男女女重合到一起,恍惚间,谢期却想起了岁然的质问。
【无论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喜欢这种感情本身就很珍贵。你不认同可以无视,但你不能去伤害别人。】
我似乎总在让岁然失望。谢期想道。
没能成为她希望的那种人,没能拯救她,也没能拯救我自己。
还好,谢期看着眼前的向晚,我和她还没认识太久,她也没有太喜欢我。
“我回行政院的原因之一,是你的哥哥风过庭想见见你。”谢期说。
哭声一顿,向晚抬头。
“你哥哥现在在医院,这些年他一直很想你,受伤的时候也嘱托我把你找到。你愿意去见他吗?”
良久,向晚嘴唇抖了抖:“那你主动和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谢期无奈:“你想到哪里去了,当然不是。”但是主动和她上床的原因,谢期也没说。
她这句话诡异地安慰到了向晚,向晚揉揉眼睛:“你希望我去?”
谢期点头。
“爸妈离婚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向晚说,“妈妈有自己的事业,爸爸却希望她能做贤内助,然后矛盾越来越深,不可调和。”好好一对夫妻,到最后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上次爷爷见到我的时候就问我了,要不要去见哥哥,我说我不去,那么多年没见,感情都淡了,还能说什么呢。可是阿期你希望我去见他的话,那我就去见他。起码我现在知道他一直念着我,还想找我。”
向晚哭完以后,给自己补好了妆就准备去医院,谢期被禁足不能出去,临走前向晚问她:“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谢期正低头开光脑,闻言抬头看她:“我不能给你承诺,所以我不能耽误你。对不起。”
“我不需要承诺,”向晚固执道,“我爸妈当年还爱的死去活来呢,最后不还是离婚了。婚姻都没保障更何况口头的承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就更不可以了。”谢期说,“我之前过的糊涂,现在想活的像个人。向晚,你走吧。”
赶在流泪之前,向晚匆匆带上门跑开。
门咣的一声带上,谢期低头看着光脑上的【周嘉川】,按下了信息发送键。
脚步声在走廊外渐行渐远,空气里是即将散去的花香,谢期看向窗外荼蘼的春景。
又是一年春天过去了。
“夏天要到了。”夏时昼看着窗外说。
旁边的沈愿皱皱眉,还是问道:“所以呢?”
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多少了解夏时昼是什么样的性格,道德观念很淡薄,身上有种因年幼而显得纯粹的恶,同时他的内心十分渴望别人承认,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别人应承。
“有些美景是只有在夏天才能看见的,如果在这之前就死去,未免太遗憾了。”他说。
沈愿哦了一声。
夏时昼拉上窗帘,客厅又恢复昏暗,沈愿说:“那个孩子被抓了。”
夏时昼点头:“我知道。”
“是你指使他杀人。”
“对。”
他的态度太过镇定坦然,沈愿见过冷血的人,但是夏时昼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培养出的这三观?
沈愿震惊的样子取悦到了夏时昼,他笑了起来:“他杀了人犯了罪,就得伏法,大家早晚都会死的,你整天待在二楼,应该懂。”
二楼安置着谢碧辉的遗体,保存得十分完好,让她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沈愿守在那里平时连房门都不出,十年来支撑着他的一口气散去,他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地衰老了。
他两颊的rou已经掉完,看人的目光都是散开的,整个人像个高高的竿子,瘦的吓人。
夏时昼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说:“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是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个太后,她把反对她干政的大臣杀死,用水银灌满他的棺材保持其尸身不腐,并送给了他的夫人,那位夫人守在夫君棺木前哭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已经形容枯槁,并最终因吸入了过量水银而死。”
沈愿不知道那个太后是谁,闻言只是平静道:“挺聪明的办法。”
夏时昼很失望:“支撑你走到这的动力就是谢碧辉吗?人现在见到了,你看上去也不想活了,既然这样那你快去死吧,再慢一点你又得被抓回去。”
沈愿转身的姿势一顿:“什么意思?”
夏时昼不甚在意:“因为我是被放弃的人。过不了多久,警察就要查我了。”
知道她身上有后遗症,幸幸苦苦为她制药,知道她刚刚从周嘉川那里逃出来体力不支,特地抢了辆摩托车给她,害怕她疏远自己,绞尽脑汁和她搭上血缘关系,就连方怡人,也是为了替被绑架的谢期出气杀的。
可是为她费劲心力有什么用呢?每一次等待的结局都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