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走到向晚身边:“你怎么会在这?”
“想着关于你的事情,不知不觉都走到这了。”
“进来吗?”士官推开院门,谢期顺口问道。
向晚轻声说:“我画的画,你至今还没看。”
时间好像也没过去多久,谢期却已经记不清了。她抱歉道:“对不起,我忘了。”
向晚看着头顶的葡萄架,慢慢道:“那现在看可以吗?”
“可以。”
谢期对画作的鉴赏水平很一般,但向晚也不需要谢期的点评,她更在意谢期愿意看她作品这一行为。
谢期拿起一幅画,觉得眼熟:“我院门口的葡萄架?”
“是的。”
“可是葡萄架旁边种的是兰花,不是牡丹。”
向晚看着画作:“我听我妈妈说,十几年前的行政院种的牡丹花最多。”
谢期疑惑道:“那你是照着现在的行政院想象以前的行政院?”
向晚垂下眼:“我总是在用现在的景色回忆以前的时光。”
“哦,”谢期了然,“难怪你的风格总是那么冷淡。”
从亚欧大陆移民到盘古大陆是一场浩大的迁徙,向晚在盘古大陆时刻用画笔所怀念的却是她年少时的故乡,以此在心上产生的裂痕人们通常称为乡愁。亚欧大陆是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于是这种乡愁在她的心里无法抹去,并时刻影响着她的内心。
反映到画作上,就只剩下低调冷淡的黑白灰。
谢期抽出另一幅画展开,咦了一声:“好漂亮的颜色。”
和刚刚那副一模一样的场景,却是欢快明媚的配色,垂下的葡萄粒粒饱满,调和了胭脂与曙红,恍惚间深秋时节葡萄熟透的馥郁香气扑鼻而来。
“也是你画的?”她惊讶道。
向晚嗯了一声,“是那次……以后,我回去画的。”
谢期一顿。
向晚低声说:“我从画展回来后就一直在喜欢你,满脑子都是缤纷的蝴蝶,即使夜里也睡不安稳。我起来画画,画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都认不出来,那不是我的风格,却让我特别喜欢。后来我们上床了,我喜欢你那样对我,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天等在你院外想给你画画的满足感。是不是爱情都这样?我不会再去喜欢别人了。”
谢期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笑了起来:“向晚,虽然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但我不会是你喜欢的最后一个。”
她放下画,转身扶住向晚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无论你喜欢我多久,三年也好,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你还是会喜欢别人的。没有人的一生会只爱一个人。”
向晚摇头:“不要否定我好不好。”
谢期轻柔道:“这不是否定,这是很正常的,身边有很多,一个人爱另一个人那么多年,爱得够深了,牺牲得够多了,却不妨碍她进入下一段感情,不妨碍她为另一个男人心动。但是当你喜欢的对象换人开始,你的感情就已经不值钱了。”
感情无法自行掌控但是会像玫瑰一样枯萎,说到底主导爱情的不是内心,而是客观存在的荷尔蒙和多巴胺,而这些化学反应都有时间长度,多则两年短则几个月,爱情的消亡也就自然而然理所应当了。
向晚却哭了,泪水一滴滴砸下来,哭的无声又难过。
她终究是二十岁没到的女孩子,憧憬着矢志不渝专一真挚的深情,谢期不拿爱情当回事的观点显然伤害到了她。
泪水砸到地面,却仿佛砸到了谢期心上。
谢期有过很混乱的岁月,她和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就是不说爱。但她不能说自己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感情,因为有太多人把一颗真心捧给她。
可是谢期很厌恶,谁喜欢她她就伤害谁,她把别人的真心撕碎,看别人痛哭流涕,她就笑得畅快,好像看见以前的自己跪在那里哭,死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
她忍受了数百年折磨得到的放纵肆意,绝不肯因别人的片刻深情换回软弱无能的自己。
她否定一切感情,才能无所畏惧地向前走。
向晚流泪的面容模糊了,和过去哭泣的男男女女重合到一起,恍惚间,谢期却想起了岁然的质问。
【无论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喜欢这种感情本身就很珍贵。你不认同可以无视,但你不能去伤害别人。】
我似乎总在让岁然失望。谢期想道。
没能成为她希望的那种人,没能拯救她,也没能拯救我自己。
还好,谢期看着眼前的向晚,我和她还没认识太久,她也没有太喜欢我。
“我回行政院的原因之一,是你的哥哥风过庭想见见你。”谢期说。
哭声一顿,向晚抬头。
“你哥哥现在在医院,这些年他一直很想你,受伤的时候也嘱托我把你找到。你愿意去见他吗?”
良久,向晚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