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凝的伤口恢复的尚可,也未曾出现感染的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嘴角边破了一小块皮。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吻他,而那个人居然是……沈君淮。唐霜凝只当自己病得不轻,竟然会做这种荒唐至极的梦。
苏清歌说那天沈君淮喂他吃过药后就离开了,还留了封信给唐霜凝。
唐霜凝打开一看,内容大概是天枢有要事需要处理,让他在这里安心静养,等他回来。沈君淮的字笔法凌厉,字里行间却又一点儿也不冲突,如行云流水,倒是非常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苏清歌给他换药,伤口缝了线,上辈子同样也是因为这个蛊,唐霜凝的腹部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疤痕。苏清歌看着还未愈合,有些狰狞的伤口,问他:“疼吗?”
唐霜凝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稳道:“不疼。”
虽然唐霜凝说不疼,但苏清歌还是温柔地替他换了药。等看着唐霜凝喝完了苦到发涩的药,苏清歌才问出了憋在她心里多年的问题:“你当年,到底怎么了?”
唐霜凝垂眸,药太苦了,苦得他眉头微皱,却也不知道向别人要糖,来去去苦味。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单纯不想活了。”
苏清歌非常会抓重点,她说:“天启帝对外称你是病故,看来是假的了?”
听到“天启帝”三个字,唐霜凝眸光微闪,透露着凌厉,转瞬即逝。他道:“嗯,也不算假,我虽是自尽,但那时确实……身体不太好。”
苏清歌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是自尽,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唐霜凝八岁那年,被唐家夫妇送来百草堂时,也正好是在万毒摧心蛊毒发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的孩子,疼得死去活来,愣是一声不吭,明明神志都已经不太清醒了,也只是咬牙撑着,眼泪都没掉一滴。
更让苏清歌震撼的是前几日,他毒发之时,居然还能背着一个昏迷的大活人,从山脚走到山腰,若不是恰好碰见了她,怕是要自己死撑着上山。
唐雨霁虽未及弱冠,但好歹也满十八了,那个头那身量要已与成年男子无异,站起来的时候恐怕都比唐霜凝现在这副身躯高小半个头,苏清歌都不知道他是以怎么样的意志力背着唐雨霁上山的。
唐霜凝这样能忍的一个人,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逼得他居然要自尽?
询问的话语刚到嘴边,苏清歌却问不出口了。
她该怎么问?问他为什么不想活?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要他再回想一下自己怎么死的,因何而死的?这无异于让他剖开心肠挖出刚刚结痂的伤口示众,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既然人还在,那就好了,苏清歌想。
“你回来就好。”苏清歌温柔地揉了揉唐霜凝的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唐霜凝望着她,他虽叫苏清歌一声姐姐,但苏清歌在他眼里,确是和他的母亲差不多,都是一样温柔贤淑的人。
唐霜凝微微一笑,道:“姐,谢谢你。”
苏清歌道:“雨霁那边你打算怎么样?瞒着他?”
唐霜凝点头,道:“我还有事要做,不想再将他卷进来了,他不知道比较好。”他这个哥哥,当得并不称职,不仅没有给唐雨霁树立一个好榜样,还让他还在不谙世事的年龄,就被强硬地推出来,要求他立马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爹娘总归因他而死,他亏欠唐雨霁的实在太多。重活一世,报仇这种事他一个人来就好了,背后之人还在暗处,他不想再让唐雨霁重蹈爹娘的覆辙。
苏清歌心疼地望着他,道:“霜凝,有些事可以不用自己扛,我们……”
唐霜凝打断她:“我知道,但是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苏清歌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微微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
唐雨霁和宋至微到的时候,苏清歌刚从唐霜凝的房间里出来。
“苏姐姐,我想看看他。”
得到了苏清歌的允许,两人敲了敲门。
“请进。”
唐霜凝正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本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书。他抬头,看见是唐雨霁和宋至微,准备起身下床。
宋至微忙阻止他:“你躺着躺着,别下来。”
唐雨霁看着他的脸,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实在太像那个人了,要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实在太过年轻,身型也和唐霜凝完全不像,他都要怀疑唐霜凝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唐雨霁和宋至微坐到凳子上,唐雨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还没有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唐霜凝想了想,道:“我叫……宁霜,宁静的宁,霜雪的霜。”
唐雨霁心想,居然连名字都这么像。
唐雨霁道:“我叫唐云齐,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允许你叫我一声哥哥。”
宋至微瞥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唐霜凝暗自偷笑,嘴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