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时煦就随口胡诌了一个由头把迟宽调回影楼。
在迟祈回去之后,时煦命人将之前父亲密部里所有关于迟祈的消息卷册翻出,细细查看。时间飞逝,烛火燃了一半,时煦翻阅了许多卷目,看见迟祈在一步步训练中存活并成长,优秀地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心中带着一丝骄傲。
接着时煦翻到了一份问卷。
迟祈所在的第一批密部培养所成的刺客出师时,都填了一份问卷。问卷中只有一个题目——是什么支撑你走到现在。
这道问题其实是密部刺客的生死状。若给出的答案是极其偏执冷漠又嗜血的话,密部就会暗地里解决掉这个人。原因无他,密部所要培养的不是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狂,而是要能够为时家所用的利刃。过于偏执扭曲又不够忠心的人,会在关键时刻弃时家于危险境地而不顾。只有有心有感情的人,才是父亲所需的。
在生死训练场上存活的人难免养成偏执的性格,密部一边在不经意间将人变成这样,又要一边将这样的人毁灭。实在是……泯灭人性。
只是,时煦虽不赞成父亲这样的做法,但也明白父亲的用意。
迟祈在众多卷轴中找到迟祈的名字,深深吸了两口气,打开迟祈的卷子。
【是因为心中有我想要守护的,极其重要的人。】
时煦温柔示人的面罩好似被撕下,他气极狠狠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一抖转了几个圈停留在木桌的边缘,前不久那人还在这里喝茶,茶杯上还残存着他的唇印。时煦目光凶狠Yin郁,手上不自觉用力,险些就将这卷子撕了。
外面的侍女听见里头动静,低着头进来查看时煦是否有事。时煦正欲让她出去,思索一番,冲侍女摆手示意人走到跟前,叫她把老管家寻来。
老管家年事较高,时煦早已不让他接管园子里的事务了,安排老管家在一间院子里好生休息。侍女虽然好奇,但也并未询问,乖乖出去将老管家领来。
时煦又反复地看卷轴上迟祈写下的那句话。这时候迟祈应当才十五岁,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几乎没有骨架和笔锋。想来迟祈这些年身处于密部,该是没有好好练过书法,这些时日可以好好教教他。
刚动这念头,时煦就嫌弃自己没出息。
不过片刻,老管家便到时煦屋内,时煦叫老管家到跟前来,轻声说,“从前的事只有冯叔您知道得多,麻烦冯叔帮我查查迟祈从进府里开始,和谁接触得多。”
时煦说时神情严肃,眉宇间是解不开的烦忧。平日里发生再大的事,时煦都不过一眨眼,此时老管家见时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当这从小被少主捡回来的孩子暗地里背叛时家伤了少主的心,立刻领命调查。
老管家退去之后,屋室里空荡荡只剩时煦一人。时煦打开手掌,凝视着手掌中的刀痕。前些天脑子一热就和人结了血契,今夜便发现此人也许早便心有所属。
时煦心中五味杂陈,又一次打开卷轴。
来到时家之前,迟祈一直待在酒楼里做杂事,到了府上不过多久便归属于父亲的密部,按理来说迟祈并不会接触到什么人。若要说是长期做任务产生情愫,这也不应该。密部从来只会让人生出仇恨,人人都想活着出去,不愿死在里头,只有手刃更多的人才能争取一线生机,这样的地方怎么会让人生出喜欢呢。
时煦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迟祈是想找到并保护自己的亲生父母吧,毕竟长时间未与家人团聚。
时煦寻到了说得过去的理由,安心下来,把卷轴一个个整理好放置书柜里。夜深露重了,时煦将笔墨纸砚摆好在书桌上,临睡前又换了次药。
顶好的金疮药果然有用,过了几日,大腿根处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时煦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好衣裳,用过早膳便前往迟祈所在的小别院。
时煦到时,迟祈正在练剑。
虽是正在暑日,但早晨日头还没出来,娇花绿叶上还冒着晨间露水,玉蓝枫荷园本就清凉温和,偶有微风刮过,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
迟祈上半身并未着衣裳,偏小麦色的肌rou上已有一层薄汗,想来是早起练剑留下的热汗。迟祈身材矫健,肌rou虬结,身体线条流畅好看,他挥出剑来,动作之间隐隐显出八块腹肌。
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手中动作,见来者是时煦,面上不经意露出笑容。
“主……时少怎么来了?”迟祈放下手中的剑,随手拿了石桌上的白色汗巾擦拭自己的身体。
时煦哭笑不得,怎么对他的称呼越来越怪了。
时煦上前从迟祈手中抽出汗巾,替迟祈仔细擦拭背脊上迟祈触不到的那块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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