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桓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顶是红木雕花的床帏。门“吱呀”一声开了,“你醒了?”肃冼端着药走过来了。
“这里是哪里?”宁桓挣扎得起了身,问道。
“西安府的一家客栈里头。”肃冼回道。
“西安府?”宁桓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肃冼,“咱们、咱们怎么来了西安府?”
“出来已经是西安府的地界。”
“怎么会这样……”宁桓喃喃道。西安府距离chao州至少十万八千里,昨日他们还在chao州底下的徐村里逃命,又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抵达了西安府?
“听说过鬼背人吗?”肃冼没有抬头,他用汤勺搅了搅碗里的药,问道。
“鬼背人?”宁桓摇了摇头。
“据说唐朝洪州有一樵夫上山砍柴,日落时打算回家,找不见回去的路,等他日出时终于发现了人迹,却已身在千里外的益州。”肃冼把药碗搁在了桌上,拖过一把长椅放到了宁桓床边,“民间解释不清这种古怪现象,所以通常把它称作鬼背人。其实说来简单,这就好比是一个阵法,出现在某一个时间和地点,同时作用于天时地利人和,能穿越古今跨越空间。”
“所以咱们能从chao州跑到西安府?”
肃冼点头:“我猜测,这也是为什么秦时的徐村会出现在chao州的原因。”
宁桓思忖着:“所以,那个铜棺里面的人真的是秦二世?”
“**不离十。那石室虽模仿骊山陵建成,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但规模不大,像是匆忙建造。始皇衷于长生不老之道,父子相承,这二世估计差不了多少,不过最后还是被徐福骗进了铜棺当中,秦虽亡于二世,可好歹生为君王,身上龙气仍在。”肃冼轻哼了一声,“世人都道宦官赵高逼死二世,没想到竟是成全了徐福阵法中的最后一道,让他还能苟活于世这么多年。”
“那我们最开始看到了龙……”肃冼点了点头,“是他。”
宁桓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了石室最后一眼秦二世苍凉的表情,小声道:“也许最后他也后悔了。”
“人人都想求长生不老,可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这等好事。”肃冼端过桌上已经放凉的药,坐在床边的长椅上,要了一勺凑到宁桓面前,道:“赶紧喝了。”宁桓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一双手被团成了一团粽子状,动弹不得。半响过后,宁桓愣愣地抬起头,他哭丧着一张脸道:“肃冼!我的手没知觉了!”
肃冼举着药勺还端在宁桓的嘴边,他扫一了眼那两只快凑到他鼻子底下的“粽子”,解释道:“你手上的两道伤口太深,加上水里泡的时间久了才会这样。喝了药养一阵子就好了。”
“可为什么我的头也很沉。”宁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端在嘴边的药勺,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我这几日没休息好,你把药放桌上,等我醒了自己喝。”说完,哼哼唧唧地钻进了被窝,转了个身背朝着肃冼没有动静了。
肃冼放下了手中的药碗,拖着下颚面无表情地盯着宁桓的背影,他手指轻轻叩着床沿的木板。半响,终于起了身没好气地将宁桓拽出了被窝:“我觉得是因为你在水里头泡太久了,脑子进水了。”
“不可能!”宁桓不情愿地被强迫坐起了身,嘴里还在小声嘟囔,“我的脑袋绝不可能进水!我爹还指望着我高中举人,能光宗耀祖!咳咳!”宁桓被肃冼直接塞进嘴里的一口药汁呛得猛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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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肃冼冷笑了一声。
宁桓不甘心地打量了一眼肃冼,嘴里小声泛着嘀咕:“之前躺着出来的人明明是你,怎么和没事人一样。”宁桓嘴里含着药,他突然想到,“对了,最后你是不是醒了。那个人鱼珠……咳咳!肃大人!您能不能等我先咽下这口再喂。”
“事多。”肃冼轻哼一声,泛红的脸颊却微微不自然的瞥向了一边,额前的长碎发盖住了他低垂的眸,他盯着碗里的药,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又没喂过别人。”
肃冼一边喂药,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打开那个铜棺的。”
宁桓拧着眉,艰难地咽下了嘴里苦涩的药,砸吧着嘴含糊地道:“我见他一直不敢往我这边来,想着大概是因为他害怕这棺材里的东西。”
肃冼停下了动作,拧着眉一脸瞅傻子般的看着宁桓:“所以你就把自己身上大半的血给放干了?”
“哎,那时候不是没办法吗?我瞧见你又打不过他,只能自救了,这不还最后还是有用的吗!”
“你还怪上我了?”肃冼怒道,“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是我给您拖后腿了。”
对于肃冼这种外强中干的怒气,宁桓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我还没说你,打不过人还撂什么狠话!没听说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肃冼咬着牙,哼声道:“我那是狠话吗?那是气势!再说了,和那老妖怪有什么需要日后好相见的。”
“行行行,你药勺先别往我鼻孔里戳。”